宣瑾犹豫了一下，才一点一点试探着往床边挪动。他掀开一边的被角，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躺好。

裴云路闭着眼睛，感受到对方把自己的重量施加在床垫上，床垫陷下去一点，男孩像个小动物一样小心翼翼地挪着窝。

“至于那么怕我吗？”低沉的嗓音响起。

“……没有怕你。”宣瑾伸手关灯，按钮发出细微的声响，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只是怕黑。

“哦对了！”宣瑾又把台灯打开，一不下心调到了最亮的档。

裴云路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他：“做什么？”

宣瑾从睡衣口袋里摸索，取出一片气味阻碍贴，准备要撕开。

裴云路看着他，忽然想到此刻正萦绕在鼻尖的玫瑰香马上就要消失不见，心里忽然觉得有点遗憾，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抓住了宣瑾的手腕。

男孩的手腕纤细，皮肤就像上等的白玉，触手生温。宣瑾在被裴云路抓住手腕的时候不可抑制地颤了一下，有点慌乱地说：“……怎么了？”

裴云路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可他也不能坦白他想闻着宣瑾的信息素入睡，因为跟沈怀玉的太像了。

“没什么。”裴云路松开手，半晌之后又说：“……我的自制力没那么差。”

宣瑾有些茫然。

“对你的话，我的自制力很好，所以你不用贴阻碍贴。”裴云路转过身背对着宣瑾。

宣瑾愣在原地，手里的阻碍贴不知道是撕还是不撕。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刚刚的意思是说……我对你没有吸引力？”宣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在这个地方较真，但裴云路那句话真的有冒犯到他，“裴先生，我们是合作伙伴，我希望你不要……”

不要用那种评头论足的语气来对我说话。

话音未落，宣瑾听到布料摩擦的声音，裴云路翻身，将宣瑾笼罩在他的影子下方，一只手臂撑在宣瑾肩膀上方，冰原雪松的淡香扑面而来，宣瑾立即噤声，紧张地伸手抵住了裴云路的胸口，却发现对方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裴云路伸长手臂，关掉了台灯的开关，房间里再度陷入黑暗。

宣瑾感觉裴云路在他颈间嗅了嗅，声音低沉地哼笑一声，躺回了原位。

“晚安了，小朋友，你的话真的很多。”

宣瑾保持着一只手悬空的动作，迟钝地想：“……这是，被调戏了？”

第017章 我们领证了

宣瑾本来睡眠质量就不好，有点怕黑，再加上换了陌生的环境，身边还躺着一个刚刚恶趣味地调戏过自己的alpha，越发无心睡眠。

一般这种时候，他闭上眼睛，大脑就会格外清醒，作为沈怀玉时的记忆和成为宣瑾后的记忆在脑海里轮番交替，他越想越累，也越来越清醒。

宣瑾在一片黑暗中感受到裴云路翻身的动作，伴随着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他突然很好奇裴云路为什么也醒着，难道对方也是失眠病友吗？

宣瑾转过身，和裴云路一人占据双人床的一侧，隔着空气在黑暗中面对面凝视着对方，宣瑾试探着轻声问：“……裴云路，你也睡不着吗？”

裴云路没有回答。

宣瑾笑自己傻，闭上眼继续假寐，他不知道对方这四年以来的焦虑和不安也不遑多让。

裴云路经常做梦，梦里梦外都是他和沈怀玉的初遇，沈怀玉的哭和笑，还有葬礼上那纤细的手腕上狰狞的疤痕……

原本两个人都以为自己会彻夜无眠，但谁知道居然在对方的信息素气味里渐渐平息了心绪，恍惚间听着彼此逐渐平缓的呼吸声入睡，意识也渐渐地蒙上了一层雾气……

或许有时候抱团取暖也是一种疗愈伤痛的方法。

宣瑾再次睁眼时，窗帘的缝隙间已经有阳光照射进来，房间也不再是一片昏暗。

他觉得身上很暖，抬眼发现裴云路的脸近在咫尺，鼻息与他的交融在一起，他们靠得很近很近，几乎是额头相抵的姿势。从宣瑾的角度可以看到裴云路锋利的眉、挺拔的鼻梁和冷淡的薄唇，还有微微敞开的睡衣领口……

宣瑾瞬间清醒，往一边挪动，却发现对方的手搭在自己腰间，紧紧地把他扣在怀里。

不情愿的挣扎惊醒了裴云路，他皱了皱眉睁开眼，恍惚了一秒不到，猛然松开手坐了起来，像是受到了什么可怕的惊吓。

“……”

两人一躺一坐，沉默了片刻，彼此都尴尬到不知说些什么比较好。

“那个……我们的信息素契合度应该还挺高，要不然也不会……”裴云路昨晚“自制力很好”的flag彻底垮塌，他伸手抚过发热的腺体，没头没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