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她福运绵绵(86)

作者:归去闲人

周曜抬眉,目露疑惑。

狄慎拱手道:“客院里还住着谢道长,有两日没出来晃荡了。”

谢清玄啊,倒是忘了他!

周曜抬手揉了揉眉心。

那臭道士最近确实安分了许多,没怎么到眼前晃悠,他满腹心思扑在朝堂和战事,差点给忘了!那家伙有两把刷子,又似乎对玉妩有些居心不良的打算,若还留在府里,等他北上杀敌,还不知会如何做手脚。

不过此刻,夜色已经太深了。

周曜瞥了眼窗外圆月,苍穹里星辰黯淡,唯有蟾宫将霜白洒满庭院。

又是中秋了。

按惯例,每年中秋宫中都会有家宴,一群人各怀鬼胎地围坐,明明恨不得将对方踩进淤泥,却又装出其乐融融的模样,着实无趣。今年皇兄和皇嫂都在寿州,他明日即将出征,那场虚情假意的宴席就更无须出席。

他随手阖上窗扇,道:“告诉孙嬷嬷,我回京前钟孺人不必入宫,照顾好梦泽就行。若宫中有事,请孙嬷嬷代为应付。明早带谢清玄来见我,巳时去陆家。”说完抬步往里走,欲盥洗歇息。

进屋前,似想起什么,又回头补充。

“让她打扮得漂亮些。”

狄慎应了,又觉得有些好笑。

相识这么多年,淮阳王的性情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寻常除了给周晏夫妇面子,旁人可请不动这尊佛,门房的帖子积压如山,周曜愣是没正眼看过。如今特地摆这一道,无外乎两个目的——

头一件是杀鸡儆猴,借着信国公府和乔家的脸告诉满朝文武和京城百姓,淮阳王府纵然沉寂了大半年,却绝不是谁都能欺辱的。一朝金戈铁马,仍有无双威仪。

第二件么,大概真的是为了钟孺人。

从最初视为摆设,到如今特地为她受的委屈讨公道,王爷这回怕是真的上心了。

不过钟孺人生得那样漂亮,还需要打扮吗?

狄慎失笑,自去客舍和清漪院传话。

*

翌日清晨,谢清玄被带到了映辉楼。

在王府住了这么久,他身上两套道袍来回换,倒是洗得纤尘不染,熨烫得整齐磊落。清早曙光微露,映辉楼外松风清凉,他手执拂尘大步而来,仿佛行走在山野之间,神情淡然超脱,丝毫没将这里当王府似的。

到得书房之中,拜见的态度也没多恭敬。

好像王府欠他千百贯钱似的。

周曜都已经习惯了,也知道无缘无故地将对方留在王府,形同软禁,多少说不太过去。遂只端坐在椅中,清冷挑眉,“本王即将出征,不知谢道长有何打算?”

“但凭王爷吩咐。”

谢清玄拱手,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周曜却没打算宰割他。

在刚得知此人时,周曜确实心存忌惮,毕竟京城内外除了亲信之外,没人知道他真实的病情。所有人都认定他会病死,就连老谋深算的乔家兄妹都不例外。谢清玄与他素无往来,能那般笃定,本身就十分可疑。

更何况,谢清玄还推断出了战事。

这样的人若任其在外流落,于周曜有害无益。

好在谢清玄并未将此事说予旁人,他所谋划的一切都还算顺利,并未出纰漏。且据狄慎留心观察,此人除了待玉妩格外和颜悦色外,并未跟谁勾结,在王府生事。甚至谢清玄还奉上了李盛这个线索,帮了他一点小忙。

如今事情既成,就没道理无端困住。

周曜屈指轻扣桌面,吩咐狄慎,“送道长出府,谢以重金。”

“贫道无需金银。”谢清玄道。

周曜颔首,“那就原样送出去吧。”

那语气态度,跟最初的防备忌惮迥然不同。

谢清玄到底没他沉得住气,眼见狄慎要上前送客,周曜丝毫没打算将他留在身边,只得拱手道:“贫道确实是真心投奔王爷,欲效微薄之力。李盛的事王爷想必已查到了些眉目,王府里旁的事情,贫道或许也能效劳——譬如王爷这场病。”

他觑着周曜,意有所指。

周曜却似无甚兴趣,只淡声道:“李盛之事,本王不会亏待道长。至于旁的,本王若用得着,自会再去叨扰。狄慎,送道长回住处,晚些让人送他出府。”

说罢,径自取了案头文书翻看起来。

谢清玄看他如此顽固,不悦而去。

少顷,狄慎送完了回来,也有些不解,道:“此人来自北地,属下特地让拜月门查过,身世清白,并无可疑之处。他既有意投奔,王爷为何不用?他知道李盛身上猫腻,也知道王爷这场病有蹊跷,未必不会在毒药的事上有所助力。”

“谁说不用了?”周曜挑眉。

狄慎一愣,“王爷不是才回绝了赶走他?”

“他若真心投奔,等本王回京时应该还能送来贺礼,又没人束着他手脚。等着看吧,先全力应付战事。”周曜说罢,觑了眼外头渐升的朝阳,“去知会钟孺人,别误了出门的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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