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锁情深(清穿)(29)
弘历根本没拣几筷子就放下手中的玉碗,弘昼被炙热的眼神盯得食不知味,也放下筷子找了个身体不适的借口出了殿。
明明殿内的冰鉴冷气充足弘历却心底里燥热不安,甩开李玉就只身一人踏出九州清晏直奔长春仙馆。
顾芗自己没想过现在的这副身体体质虚弱,只是泡了水下午又忙着照顾和亲王,到了傍晚自己已经晕晕沉沉,头重脚轻。本来蹲在小厨房帮娘娘熬药,头一沉便倒在地上,幸好枳画进来催药才看见人倒在地上。
富察昭婉一听顾芗发热晕倒了,急得从缂金软塌上站起来,匆忙叫殿外的小太监再去叫一次太医,自己也被枳画扶着出殿想去瞧瞧情况,不料帘子还没打起却与皇上迎面相遇。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怎么突然来了,连李玉都没带。”富察昭婉微微一屈身行礼,瞧着皇上一个人入夜前来连李玉都不在身侧,想着许是除了大事。
弘历有些尴尬下意识摸了摸头顶:“朕想着来看看你。”
富察昭婉自然是通透,和亲王落水这事可不是小事,定会传进皇上的耳朵里,可是这般等不及来到长春仙馆定也是知道救了和亲王的人是谁。
“臣妾谢皇上关怀,臣妾身子无恙,倒是顾芗刚发热晕在小厨房里,臣妾想去看看她的情况。”
弘历一听这话,心底里莫名地愈加烦躁:“太医呢?怎么不叫太医?”语气里的焦急和关切让枳画和富察昭婉齐齐一怔。
“人呢?”
枳画被眼前焦急到失了身份的皇帝吓到了,直到皇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才缓过神,有些结巴的说:“在…在后厢房。”
弘历大手掀开帘子便朝着后厢房的方向去了,枳画不懂皇帝为何竟然这般重视顾芗,跟在娘娘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皇上为谁这样着急上火过,有些心慌地冲皇后娘娘问道:“娘娘…皇上为何这般对顾芗?”
不料富察昭婉竟然像是并不吃惊似的,依然柔柔的笑着宽慰枳画:“没事,我们也去看看顾芗。”
刘院判今天第二次进了长春仙馆的院子,脚步匆匆到了屋内却瞧见皇帝皇后都站在屋里,腿脚一软直直地跪在地上打千。弘历瞪了人一眼没好气地叫人快点过来问诊,瞧着顾芗的脸色青白,脸颊却泛着病态的红,自己也不懂为什么因为一个根本谈不上熟悉的人如此着急,看着她沉重的呼吸心里闷的透不过气。
富察昭婉在一旁看着弘历失态的模样,心底里暗暗吃惊,陪伴数十载,弘历是一个出色的皇帝。他遇事沉着稳重,从来不曾在旁人面前透出这样的关切,自己知道弘历在乎顾芗,却不想能到如此地步。
“皇上,姑娘应该是今日落水着了风寒,微臣现在便开方子取药,煎药服下休息一日便能有起色。今夜发热严重,可以让人用湿巾擦拭额头降温。”
弘历心里烦闷,压根不理跪在地的刘院判,还是富察昭婉招呼着跟着院判去外间开方子,将人都招走只留下了皇帝一人。
第25章 幼时梦境
贰拾伍
顾芗如今所处的后厢房暗间正是她在长春仙馆的住所,简洁干净,木桌上的铜制小香炉缕缕青烟,飘逸烟雾中还伴着丝丝玉兰的馥郁清香,这个味道弘历在她身上也曾闻到过。
屋里只剩两个人,看见眼前人沉重的呼吸渐渐平缓,他也才静下心找回思绪。弘历等回神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刚才严重失了态,沉下气出神地望着袅袅白烟回想刚才的种种不免心惊。
自幼时他便被身边所有人给予厚望,皇玛法破例的褒奖,皇考近乎苛刻的要求都时刻在警示他,作为皇子便注定要无情。皇玛法坐在御椅上抱着他时在他耳边轻叹的那句“注定孤家寡人。”也在他百般磨砺的长大过程中全然领会甚至做得更甚。他是大清皇帝,这天下社稷之主,他这一路来的半生从未动过情,亲身不知情滋味才会那样无畏地为成全一对有情人不惜顶撞皇考,下场却是让人阴阳两隔,死别无期。
可是自从茹古涵今偶然见她第一面,就像小时偷偷翻来的戏本子写的那个词一般:命运。从见她开始,一切事情都不在预料之中,他告诉过自己不能再接近她,这样会害了她,可是当听到她晕倒时行为举止已经不再受自己控制,急红了眼,心中刺痛却又不知缘由,所有的行动都像是下意识一般:冲到她身边,只想确定她的安全,旁人的言语全然听不见。直到现在才心静下来回了神。
弘历讨厌不受控的感觉,他掌管天下万物,如今却因为女人管控不住自己的情绪。其中的隐情像被雾隐蔽,其中的缘由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就在眼前却抓不住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