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锁情深(清穿)(13)
富察昭婉也没问刚才的事,只是接着刚才的话继续道:“高大人自在江南任职时便常管这河道杂事,经验丰富,此次江南多处的水灾也定能治理得力。”
弘历应了一声,又抿了两口茶。
“皇上政务繁忙,后宫妃嫔们都日日记挂您的身体,皇上若是得空,也应该各宫里转一转坐一坐,也能安抚各位妹妹们。”
富察昭婉柔柔的一句话,旁边的枳画顿时惊得脸色一白,不懂娘娘这么做的意思。
弘历听了这话,心中也是一沉,放下手中已经喝干的茶盏,嘴角挂上意味不明的笑。
“朕还有些折子没看完,就先回九州清晏殿了。”
说罢便看着龙纹袍角纷飞,出了长春仙馆正殿门。
枳画急得跳脚:“娘娘!您这又是什么意思,皇上好不容易来一回您就应该抓紧把他留住啊,哪儿有您这样巴巴把人往外送的!”
富察昭婉也没应枳画,只是叫她把茶盏收下去。
“唉,哪回皇上不是只抿两口茶水,今儿居然只剩底了。”枳画有些诧异:“皇上是喜欢今年新进贡的茶吗?”
看着枳画走出去的背影,昭婉浅笑着:“怕皇上喜欢的啊不是茶,而是是泡茶的人吧。”
正值日落,红日西沉,日影斑驳。
弘历窝了火正向长春仙馆外走时却正好瞥见了侧殿拐角处席地而坐在台沿边上的顾芗。
“皇上!”顾芗看见眼前褐色常服的弘历有些窘迫,怎么每次自己偷懒耍混的模样总能被他撞见,皱着脸自己感慨着自己的运气。
弘历并未说什么,倒是掀了袍子也顺势坐在了顾芗旁边。
“刚那碗茶,你加了些什么?”
顾芗眼观鼻鼻观心,知道弘历现在的心情很不妙,以为是自己的茶出了问题。
请罪保命第一条,顾芗立马请罪:“盛夏暑气难捱,奴才斗胆加了些薄荷,只加了薄荷!我发誓!”
弘历看着她着急的模样觉得新奇,好像还是头一回见她这般慌张。装模作样地冷着脸,“你可知罪?”
顾芗有些委屈,自己只是一番好意最后倒成了自己的错,这憋屈是有口都难吐。
“奴才只是一番好意,并无冒犯皇上之意,请皇上恕罪。”
看着眼前人认真地模样刚才在皇后那闹的不快似乎也散了些,“好了好了,起来吧,朕没怪罪你。”
“那皇上为何眉头紧锁。”顾芗嘴快问出这一句又立刻后悔自己多嘴。
自己也说不上为何,对于弘历的事总是能格外生出些不同的情愫,他烦于政务便是担心他的身体,他像现在这样眉头紧锁便觉得自己心里闷闷,就跟心意相通似的。
弘历被这一问给怔住,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
“江苏丰县等十州县卫水灾、蟲灾不断,赈济的银子如流水般送往重灾之地却全都进了当地府衙官吏的手里,贪污这股不正之风难以遏制。”
弘历突然顿了顿,复而又继续说道
“鄂善,作为三朝重臣,贪污受贿之款不计其数。鄂尔泰教唆党羽仲永檀,一纸弹劾企图洗脱自己的罪名,借着贪污案的事想打压张廷玉。哼,两个老朽一个个只顾在朕面前卖乖,明知朕最厌恶朝中结党营私之风气,何其可恶,何其可恨。”
顾芗听着前面半段赈灾还算镇定的听着,弘历稍息停顿后的话让顾芗惊骇出了一身冷汗。顾芗对这段历史是知晓的,张廷玉与鄂尔泰之间的摩擦与纷争她也略知一二。鄂善贪污一案乃是仲永檀递了密折,但问题是这仲永檀为鄂尔泰门生,期间的纠葛不止牵扯出主谋鄂尔泰与其长子鄂容安,更是牵扯到朝廷上不安稳的两党派之间。
“这件事,你怎么看?”
自古后宫不得干政,更何况她这毫不起眼的宫女。眼下里弘历却是直接将事摆到了顾芗面前让她直接谈论看法,这也不知是太信任她亦或是根本不担忧一个小小宫女能够对朝政带来影响。
“奴才认为皇上如今烦忧的并不是这贪污一案,而是贪污案后暗潮汹涌的党羽之争。”
顾芗知道弘历自登上大宝以来便最恶大臣之间结党营私勾当,此次事件牵扯出两位有扶持圣上登基之情的重臣,自然心里不爽。
“俩位大人自先帝起便是肱骨重臣,先帝逝世后又留有遗诏,如今这般倒是给皇上您下了绊子,左右为难。皇上心中定然早已有了想法,奴才人微言轻断不敢在皇上面前妄言朝政,两位大人也都是聪明人,定会懂皇上做出的决定中的含义。”
这一通话顾芗在脑子里车轱辘似的转了好几转才敢跟弘历面前说出来,生怕哪句说的不妥便折在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