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236)
裴熠看向他说:“我问你,药是谁给你的?你们如何联络?”
“我不认得他,只知道他身边的人叫他黑鹰,我们说好每隔五天,就在城南破庙见面,明日便是约定的日子。我说了我什么都说了,能不能放过我三叔。”
裴熠见状说:“周将军,把人看起来,待此事结束了,再放。”
他这样说,穆金便知道人还活着,同时也知道裴熠在用穆西云拿捏他。
夜里的时候,霍闲问裴熠:“穆金不过是一枚棋子,该问的都问了,为何还留着。”
此时帐外下起了下雨,油纸伞遮不住裹挟细雨的微风,打湿了霍闲的鬓角,他正在找干帕子擦脸,却被裴熠捉住了手腕,他眉上的细小雨珠,透着晶莹的光,裴熠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也是湿漉漉的。
“到底没有酿成大祸。”裴熠用拇指擦拭霍闲眉上的雨珠,说了句让霍闲灵魂出窍半晌才回来的话:“他怪可怜的。”
霍闲:“......”
第121章 枫行山
天熙十六年,禹州疫病四起,禹州军中数千人染病,疫病至九月才逐渐消退,天熙帝震怒将禹州知府和定安侯裴熠革职查办,以曹旌费冕为首的重臣在殿前求情,却至使自己受到连累罚俸两年,天熙帝令谁再敢求情与定安侯同罪,朝野一片哗然。
十月的谒都下了一场瓢泼的暴雨,枫行山的秋猎行宫已经准备好随时迎接帝王驾临,因贵妃的事,天熙帝几个月来的气色都不太好,可在这场暴雨过后,他的气色罕见的好了不少。
按照大祁祖制,天子出行需司天监观天象测吉时,日子一定便昭告文武百官。
“除了禁军巡防的还有谁?”裴熠边擦汗边问。
司漠日前才接到裴熠的木鸢传信赶回禹州,对于裴熠信上交代之事,仔仔细细的查了个遍,说:“除了近身禁军护驾,此次巡防的要务落在巡防营身上,对了,兵部也调了些人。”
“巡防营还是赵彻吗?”裴熠将擦过汗的帕子丢进水里,说:“兵部调了多少人?”
“没多少。”司漠说:“月夕一过,西边来信,成安王就回去了,赵彻新官上任,不服从他的人很多,一开始与齐澄不睦,后来不知因何两人化干戈为玉帛,竟好的跟兄弟一样,巡防营的人见状也就不闹事了。”
这些事他其实早已知道,所以当司漠与他说时候,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点头应着。
“对了,有件事......”司漠的犹豫引起裴熠的侧目,他一边解开缚袖的带子一边问道:“有事就说,你什么时候学了你谢大哥那套说话路数了。”
“侯爷,修竹不在谒都。”
裴熠闻言一愣,他将缚袖上的带子往桌上一人,道:“不在谒都在哪里,不是让他不要妄动,秋猎在即,庄先生呢?”
裴熠离开谒都的时候匆匆忙忙,根本来不及安排,他从禹州带回去的那些人身世清苦都是普通人,在侯府自然无妨,司漠是孤儿,唯有修竹身份特殊,好在庄策得知他仓促回禹州让修竹带掬水月避风头。
“先生也知道,拦不住。”
裴熠神色一怔,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回过脸来问,“是不是萧公子出事了。”
司漠点点头,说:“月夕前萧公子到掬水月与先生拜别,修竹知道萧公子的病后找了不少名医,都无用,不久前他忽然离开了掬水月,去了东都。”
“他去东都干什么?”
司漠摇头道:“许是因为侯爷您去过东都带回了神药,先生不让我在信中说,怕误你事。”
秋白早就说过,萧琼安中的毒已经渗入心脉,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没用,秋白纵有一身本事,也无法与阎王爷抢人。
“什么时候走的?”
“大约快半个月了。”
裴熠说:“传信让他速速回来。”
司漠正要出门,裴熠又说:“不行,传信太慢了......这样,你去找他,找到他就说谒都有变,让他速速回来。”
司漠在出去的时候与霍闲打了个照面,大抵是在谒都没少受阿京欺负,司漠看霍闲的眼神并不友善,带着一股“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鄙夷。
他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侯爷要将他放在身边。然而每每问起阿京总说,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真想知道打赢就告诉你,于是他成了阿京的御用陪打,且从未赢过一场。
*
枫行山在谒都的西南方,这片山林经年累月有人打理,山中飞禽走兽不少,出宫这一日,光是禁军就调动了三千人马,浩浩荡荡的虽圣驾西行。
齐青随兄长齐澄在巡防营当差,纪礼及冠后便就要正式入禹州军,赵彻成了巡防营统领,谒都那些吃喝玩乐的无忧岁月仿佛一夕之间就都变了,赵彻如今成了齐青的上司,往日的兄弟如今似乎也只留下一起长大的情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