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鬼也要赚钱养家(18)
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顾非沅正准备将空碗递还,不料林西贝却压根没准备等他。自顾自地将披在身上的被子取下搁置在小几上,扑棱扑棱地拍打着被面。
一时间,尘土四起。
捂住口鼻忙不迭地躲开,顾非沅嫌恶地又要赶人,“林大花,你发什么疯!”忙碌着拍打铺盖的人也不抬头,力道却更大几分。
“没看见?拍灰。”
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继续睡啊,反正再大的动静也吵不醒你。”又提溜起来细看,颇有几分自嘲道:“哟,这么大个洞,够我钻进去溜一圈了。”
顾非沅看着那明显是火燎过的焦黑印记,恍然明白这林大花在冷嘲热讽些什么了。但嘴巴张了张,终是没说出口。
算了,在她身上费什么功夫解释。
这一天又是干活又是熬药的真给林西贝累够呛。沾上床几乎就着了。烧空了一块的被子裹着也抵不了寒,她便下意识地往顾非沅那边凑,身子一转却是空的。
林西贝迷蒙蒙睁开眼,确认身边无人,等了好一会才听见有动静,是顾非沅回来了。他轻手轻脚地躺回去,明显挟了一身寒意。
上值要迟到了,林西贝却还出不了门。
第十四章
亮亮抱住她腿不撒手。爪子尖就钩在裤腿上,扯都扯不掉。林西贝只好揪住它后脖颈子,对着它再解释一遍:“外面那么冷,你一个没毛的小东西,就待在家里,不要乱跑了。”
说这话时,顾非沅也醒了。只是仍闭着眼,自然算不得偷听。
没毛的亮亮表示不干,仍要撵路。林西贝指指自己那摊乱糟糟的铺盖窝,威逼利诱:“去窝着。听话!”
亮亮扭头看一眼,有些委屈地看着她。
养了这么久,小东西那点心思林西贝好歹能猜个□□分。知道亮亮并不是非跟着自己走不可,它只是担心她,顺带忌惮顾非沅那矫情精,害怕跟他单独待着。
她只好使出浑身解数安慰:“我自己可以的,放心吧。”看亮崽子不动,往床上瞟了眼,继续道:“你怕他啊,他就是脾气大了些。人是不坏的。”
亮亮看看床上背身而对的顾非沅,又看看林西贝。听她讲:“你去我被窝窝着,不理他就是。去吧,我看着你。”
看着小东西瑟瑟缩缩地钻进被窝,林西贝才拿出了逃命的架势,撒开腿往外跑……
作为广道手底下的人,林西贝觉得自己跟条咸鱼没两样,毫无用武之地。
广道这个人属于实干派,话少得可怜。捉了生魂就往束袋里面一收,压根不听那些苦主说什么。林西贝大多当个观众,杂活都没多的让她干。广道一走,她只管收拾收拾便可回家。
每日黄昏,待桥面的雾气逐渐消散开去。各方引路人便提着牵弦灯来了……
这日弥桓来得最早。
弥桓是冥府土生土长的地灵,伯炽神兽的后裔。羊头人身兽蹄。头顶羊角盘区桀骜,远看似两株黄山老松,初见时把林西贝骇了个够呛。
从广道手中接过束袋,林西贝目送他离开,自己则一路小跑来到弥桓跟前,顺着他孔武身躯望一眼,弥桓身后的一串生魂无一不耷头缩肩,乖巧地似一列呆鹌鹑。
“今日不多,五个。”林西贝边说边打开束带。汩汩青烟从袋口飞出,落地便成了人形。弥桓嗯一声,将手中牵弦灯递给她。
他生得高大,林西贝接灯的时候不由得需垫一垫脚。没想到一个重心不稳,猛地后退两步,手中的灯也跟着猛退一截。
“嚯……”
众生魂应对不及,被扯得齐齐撞在弥桓后背,所幸弥桓那双兽蹄稳若磐石,硬生生抵住了这波冲击。
“众位,对不住啊~”
林西贝忙不迭地道歉,慌手慌脚地将灯罩下打乱的丝线理好,又牵了新捉的五只生魂的线引系上,绑牢了,才递还给弥桓。
弥桓接过,瞥一眼灯架,赞一声:“绑的不错。”而后顺手一抛,那伞形灯罩顶的金钩便挂在他右侧羊角上。
晃荡间,细如银丝的线引齐刷刷散开,每条丝线尽头都连着一个生魂。
“那家伙还是老样子?”
林西贝反应了半天才知道弥桓问的是广道。点点头。
据她所见,两人应是故交。弥桓念叨老友也算平常,可广道那家伙倒是铁硬的心肠。这么多天来都是雾散便走,不跟任何人碰面,遑论叙旧。
这会儿桥头风势最大,就这闲聊的功夫,队伍里便有生魂扛不住了,高喊一句:“真个能冻死人,你们倒有功夫叙旧,误了我们投胎的时辰担待得起吗?”
当事二人转头去看,说话的是个中年男子。
弥桓铜铃样的眼睛一瞪,吓得那男子赶紧缩脖收脑,不敢再吭声。可他这么一折腾,队伍里已开始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