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纨绔与高岭花+番外(81)
薛景寒在旁边,听着她略带骄傲的语气,冰雪消融的眼眸荡漾起层层笑意。
苏戚看起来很好。
像往常一样好。
他因担忧而悬在半空的心,悄悄落回原位,变得滚烫柔软。苏戚笑一笑,那颗心就要化了。
两人在前厅用了午饭。饭后,苏戚要走,薛景寒问她:“可有急事?”
“也不算什么急事。”苏戚解释,“我爹过几天要去北地陇西两郡,巡察新设马苑情况。我回去看看他。”
这件事薛景寒也知道。
沈舒阳想要壮大军力,压制衍西军过于强盛的局面。他将重任交托给丞相与太仆,苏宏州着手扩建马苑,增育军马。而薛景寒负责修订厩律,辅助苏宏州做事。
近几日,因为要离京办公务,苏宏州总是念叨着苏戚,生怕自己走了,这小混账再闹点儿出格的事来。左右不放心,苏老父亲早上还抓着薛景寒的手,态度热络地说,薛相若有闲暇,能否帮忙管教小儿一二?要打要骂不必顾忌,千万不能让她胡来啊。
自从薛景寒解决了柳如茵的问题,又在上林苑训诫过苏戚,他的形象在苏宏州眼里越发高大慈祥。
满京城再也找不着第二个这么关心苏戚,愿意管教苏戚的人了!
不愧是薛丞相!年轻人的榜样,太学最好的先生!
苏宏州十分感动,对薛景寒寄予一百二十分的信任。
“是该回家见一见。北地陇西路途较远,来回须得花费许多时间。”薛景寒收敛神思,语气如常地说道,“太仆担忧你。他离京后,你若是有什么困难,大可直接来找我。”
苏戚应声好。
“对了,说到困难,眼下的确有件事。”她看着薛景寒,问:“听闻你有古本典籍无数,可否借我一观?”
“什么书?”
“史书,关于建宁一八年。”苏戚眉心皱起,“我想了解先帝遭毒酒鸩杀,季氏抄斩之事。手头的书,写得不够清楚。”
只在一霎间,周围的气氛变了。
冷漠霜雪重新覆上薛景寒的脸。他开口,嗓音不再温和,森冷至极:“你查那个做什么?”
苏戚不明白为何薛景寒态度骤变。她如实回答:“看书时,觉得好奇。”
毕竟这是先帝时期最大的谋逆案,也是帝位更替的关键事件。
“而且,我想知道更多季远侯的事。他善饮酒,性狂放,交友众多,听起来像个浪漫的好人。”
薛景寒没听过浪漫这个词。
但他大致明白了苏戚的意思。
“季珺不是什么好人。”薛景寒薄唇弯起,似笑又似讥讽。“插手夺嫡之争,欲保沈庆安继位,事败,致使满门抄斩。为臣,他未尽本分;为父为长,他祸及全家,害死多少无辜性命。”
苏戚问:“你讨厌他?”
薛景寒不答话,抬手勾起苏戚鬓边垂落的碎发,拨到耳后。他低头看着毫无防备的少年,轻声说:“时候不早,你该回家了。”
不愿借书么?
苏戚暗自忖度着,依言告辞。薛景寒望着她背影,又唤道。
“苏戚。”
苏戚回头,等他说话。
“史书不会记载这些详细情况。重案大案的卷宗,归廷尉管理。”薛景寒表情冷淡,但话语间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秦柏舟不可能给你看,你也不要专门去寻。沈舒阳忌讳此事,若有人查访议论,他必然发怒降罪。”
原来如此。
苏戚报以笑容:“我晓得了。”
离开薛宅后,她脸上兴味渐浓。薛景寒的表现,让人更想探究案件底细。
还有……
刚刚提及皇帝时,薛景寒直呼其名讳。
当朝丞相对于沈舒阳的态度,有些耐人寻味。
“好像也不关我事?”她自言自语,“哎,不操心不操心。”
朝堂水太深,踏进去容易淹死。只要不影响到苏家,不影响她在意的人们,就没有涉足的必要。
至于调查季氏谋逆旧案,个人兴趣罢了,偷偷做,不妨事。
反正谁也不知道——
当天夜里,苏戚翻墙回太学。没人找她问话,看来偷跑的事,学监并不知情。
翌日,苏戚照常去讲堂。程易水等人邀请她共同听课,读书,议论难题。
闲下来的时候,她再次偷溜回家。
陪老父亲唠嗑,找薛景寒吃茶下棋。
第三天,晚间。
苏戚在东寮门口被人拦住,打包带到西寮一间黑咕隆咚的小屋子里。
程易水站在昏暗屋内,笑容盎然地跟她打招呼:“苏公子回来了啊。”
苏戚揉了揉自己疼痛的肋骨。她是被何深直接扛过来的,这家伙浑身硬得跟铁一样,差点儿没把她硌骨折。
再一看,屋子里就仨。程易水,杨惠,还有沉默如山的何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