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纨绔与高岭花+番外(75)
“真的吗?”苏戚脱口而出,继而意识到自己表现太明显,放缓语调补充道,“如此,谢过薛相了。若不嫌弃,苏戚定会登门拜访,与薛相讨论棋艺,读书品茶。”
院子外头偷听的断荆差点儿没忍住。
他跟在薛景寒身边这么多年,头一次见人把蹭吃喝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
如果不是杀戈捂住了他的嘴,他铁定要冲进去拆苏戚的台。
庭院内,苏戚还在和薛景寒聊天。
她问:“薛相这伤……可曾敷药?若不嫌弃,我去家里取些好的膏药,可生肌止痛,祛除疤痕。”
薛景寒轻轻按住书页,抬眸看苏戚,反问道:“留疤,又如何?”
啊?
苏戚有点懵:“当然不该留疤……”
好好的美人,如果被她整破相了,岂不是造孽。
薛景寒点点头,轻描淡写地说道:“是啊,你喜欢这张脸。”
苏戚:“?”
“除了这张脸呢?”薛景寒搁置书卷,一手撑着案角,向苏戚靠近几分,“难道薛某身上,再无可取之处? ”
苏戚眨了眨眼睛。
她一时间无法理解丞相大人的脑回路。
这是……想听她夸优点吗?
仔细想想,倒也很正常。有能力的美人,总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更有甚者,厌憎自己的容颜,宁愿自毁形象来证明自己。
于是苏戚很贴心地夸赞道:“薛相博学多才,当然不算徒有其表。”
薛景寒:“苏公子无心学业,又怎知我博学多才?”
苏戚继续夸:“大人杀伐决断,举贤任能,实是大衍之福。”
薛景寒:“官做得如何,与你也无多大关系。”
苏戚:“……”
你到底要怎样?
见苏戚面色为难,薛景寒沉默垂眸。撑着案角的手掌,不由逐渐加重了力道。
“苏戚,”他弯起唇角,轻声说道,“有时我真不知道,你的心是怎么长的。”
苏戚挠了挠脸颊。看样子,她没哄好薛景寒,反倒被莫名其妙怪罪了。
“罢了。”
薛景寒叹息,挥手让苏戚走。“我乏了,你自便罢。”
苏戚不好坚持,只能起身离开。没走几步,她想了想,又回头说道:“其实,我与薛相并不熟络。很多事情,都是听别人评说。如果薛相不烦我,以后日子长了,我再来讲自己所见的‘可取之处’。”
她望着薛景寒:“大人不愿与我结友,那么为师,为长,也应让我了解一二,才好做出评判。”
薛景寒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良久,他才重新开口,声音艰涩得不像是自己的。
“我并非不愿与你交友。”
曾经在掖庭署外,面对苏戚的示好,他冷淡回绝。
——苏公子并非友人。
短短数言,如今却变成横在他和苏戚之间的沟壑。
他愿做苏戚的友,苏戚的师。不,不对。他想做的是……
薛景寒思绪纷乱,该说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苏戚已经笑出声来。
“那太好啦,能与薛相为友,是人生一大幸事。”她想起以前的事,开玩笑地问,“这么说来,我可以唤薛相表字了?”
薛景寒喉结滚动,发出模糊的应答声。
“怀夏。”苏戚试着叫了叫,有点雀跃,“我嘛,直呼姓氏就好。喊苏公子太见外了。”
薛景寒低声道:“苏戚。”
他的嗓音低沉悦耳,落进苏戚耳朵里,勾起绵密的酥麻感。
苏戚捏了下耳垂,忽略内心的异样,笑着与薛景寒告别:“那么,改日再会。”
“怀夏。”
从这一天起,薛宅有了常驻客人。
隔三差五,苏戚便会登门拜访,有时拎着食盒,有时带来新打磨的玉石小玩意儿。她来找薛景寒下棋,喝茶,偶尔也聊些闲话,逗院子里的黑猫玩。
会面的时间并不长。
薛景寒公务在身,而苏戚,有别的事要忙。
皇帝的诏令已经下达,穆念青不日便将奔赴鄄北,担任越骑校尉一职。
在仅有五百人的军营里,这个官职艰辛且危险。
穆念青在京城没有什么牵挂,他的父亲走了,生母早于多年前不知所踪。唯一交好的,便是苏戚。
所以,临行之前,他天天来找苏戚玩。两人去东厩驯马场,和苏姓少年们练拳脚比骑术;到酒楼点菜听人说书,躺河堤乘凉望天;或者什么也不做,呆在落清园的房间里,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儿。
时间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离别的日子即将到来。穆念青要去鄄北,而苏戚,也得回太学读书了。
出发前的晚上,穆念青挤在苏戚榻上,两人凑在一起看书。书里恰巧讲到西北风土,说有种耐寒树木,三年结果,果实香甜沙软,食之半月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