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纨绔与高岭花+番外(494)
巫夏身体不大好。时常闹个病,发个热。不舒服的时候,苏戚就得在旁边侍候着,听他的吩咐。病中的巫夏很折腾人,一会儿要水,一会儿要吹风,没多久又要看个什么书,总之苏戚别想歇着。
然而今天他没作妖。
挺安静地躺着,双臂搭在棉被外面,苍白修长的手指反复描画着什么。
过了半刻,他说。
“我见到一个人。一个……与我相似之人。”
苏戚放下书册,端着油灯走到床前看他。
想要对话的时候,必须得面对面,交流起来很不方便。哪怕随口应答几句,也得如此。
「相似之人?」
她没怎么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大宗伯想要倾诉,她当个有反应的听声筒就行了。
下一刻,疲惫但清晰的话语打破了她的漫不经心。
“很相似,宛如双生。”巫夏竭力回忆着模糊的影像,“比我壮些,黑发,约莫是黑眼。看不太清,因为在下雨……”
他挪动视线,对上苏戚隐隐颤抖的瞳孔。
“你知道这么个人么?”
苏戚没有回答。
她不清楚巫夏嘴里的人是不是薛景寒,可直觉告诉她,只能是薛景寒。
世上还会有别的人,符合这般描述么?
巫夏紧盯着她的表情,半晌恍然道:“原来你认识他啊。”
苏戚掐了下手心,问:「大人何出此言?」
巫夏没有直接回答。他似是自言自语:“难怪你有时看我的眼神很恶心。”
瞧瞧,身体不舒服还改不了嘴毒的毛病。
巫夏咳嗽几声,要苏戚倒柘浆来。苏戚给他端到床前,又搀扶他坐起。虚弱的大宗伯勉强抿了几口甜丝丝的液体,润了润烧灼的喉咙,随口问道:“他是你的谁?”
苏戚回答:「成亲不久的夫婿。」
大宗伯一口柘浆卡在喉头,捂着嘴咳个不停,眼角都憋红了。苏戚要给他拍背,被用力推开。
“离我远点。”
他声音嘶哑,“我现在觉得恶心。”
苏戚设身处地思考了下巫夏的脑回路,很体贴地安慰他:「大人莫在意,我不会混淆您与他,亦不可能移情到大人身上。芸芸众生难免有容颜相似者,巧合而已。」
虽然薛景寒这种长相,几百年也不可能轻易跟人撞脸。
巫夏瞪她,将手中杯盏掷在地上,“出去。”
苏戚认真说道:「你们其实差得很多,真的。」
巫夏:“滚。”
苏戚闭嘴,收拾了地上的杯盏,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巫夏掀开被角下床,赤脚踩在地毯上,去墙边架子上翻书。身体里压着股火,致使他翻找东西时动作粗鲁许多。
败兴!
他咬紧牙关。
该卜算的是栾陵国运,结果损耗精力折腾半宿,只做了个让人极不舒服的荒唐梦。
这也就罢了,偏偏梦里的男人和自己长着同样的脸。
苏戚根本不懂。说什么巧合,简直愚蠢至极……
巫夏不由捏紧书脊,低低骂了句脏话。
世间哪来这许多巧合。无血缘者容貌肖似,势必有什么因缘纠葛。又或者……
“命数相合,天定之躯……”
他喃喃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言语,冰冷的眼眸蕴藏晦暗的光。
……
苏戚很快发现,巫夏待自己的态度又不一样了。
先前疏离中带着温和,如今活像审犯人的狱官。
“你的夫婿,姓甚名谁?”
“年纪几何,官阶几品?”
“性情,喜恶,功绩……”
“是否犯过罪行?”
连珠炮的问话,咄咄逼人地砸下来。
苏戚不晓得这人又犯了什么毛病,她不想透露薛景寒的私密情况,然而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避免刑罚折磨,问啥都得交待。
不交待?
巫夏能立马把她弄囚室里去。
当然苏戚有意识地遮掩了许多讯息,只挑拣世人皆知的东西来讲。比如薛景寒位列三公,权倾朝野,心思缜密步步为营,多年蛰伏终于为家报仇,让季远侯府沉冤得雪。再比如薛景寒多年孑然一身,大衍新帝登基后,与她共结连理。
不管她说什么,巫夏都听得很仔细。末了,跟苏戚要薛景寒的生辰八字。
苏戚心生警惕:「大人要做什么?」
巫夏不答。
苏戚不肯给。她当然记得生辰八字,因为薛景寒特别喜欢把成婚的细节拿出来重温,说纳吉之礼特别圆满,俩人算出来是天作之合。
她不清楚巫夏的意图,怎么可能轻易交代。
巫夏撬不开她的嘴,便把人关进了囚室。
风水轮流转,这次苏戚自个儿被绑在了高台上。巫夏也不用刑,就派人往她面前送香喷喷的热饭羹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