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江谨半垂着眼，“宋清苒……”

江谨嗤笑着，嗓音里带着讽刺苍凉，以及满满的疲惫。

“可我忽然不想再爱你了……”

……

周遭人声鼎沸，江谨在人群中穿梭，他失了条腿，走得很慢，眸子涣散失焦，漆黑的眼中空无一物。

他背影在嬉笑人群中显得单薄孤寂，与这世界格格不入……

万家灯火在黑夜中闪烁，可却没有一盏灯为他点亮，没有一个人在等他回家。

倏地，江谨停下了脚步，他看着远处贩卖花灯的摊位上，在那里，有一盏兔子灯……

心头忽的一紧，苦涩在心底蔓延……

“一切都是假的……”

江谨呢喃着红了眼，“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书中可以有那么多人得偿所愿，为什么偏偏不能是他？

为什么他生来就要遭受这些……

他想方设法的改变，结果这一切都早已有了定数。

他这些年来，究竟都是在为了什么……

江谨坐在桥畔，月光映在河面，微风轻抚，他望着银白色的月光碎裂开又再次重聚，眸底是晦涩一片……

喧闹隐退，一切又回归于寂静。

“大哥哥，夜深了，你不回家吗？”

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小女孩，轻轻扯了扯他袖口，江谨眸光闪了闪，哀叹着苦笑，“没有家……”

“我没有家……”

小女孩茫然的眨眨眼，无措地看着他，“没有家？”

一个人怎么会没有家呢？

“大哥哥，你迷路了吗？”

“小姜，回家了。”

心脏倏地一紧，紧接着听见身旁小女孩笑盈盈朝身后道：“阿娘~小姜知道啦~”

她朝江谨挥挥手，“大哥哥，阿娘来寻我了，你也要早些找到回家的路呀！”

江谨心底一涩，微笑着看着她，“嗯。”

可是这条路，他该从何寻起呢......

清冷的月光洒下一层薄薄的银纱，照亮了黑夜中无数条小路小巷，可没有一条路，是他该走的。

他孑然一身，无处可去。

江谨望着河面，记忆随着河面一寸寸流逝，他恍然间好像看见了自己这一生。

他出生那年，母妃深得恩宠，他在那短短三年里，也曾是被父母疼爱的孩子，年幼的他甚至被封为太子。

再后来，母妃含冤死去，他也被丢弃。

他来到了青岚，日子如他所料，欺辱谩骂，每一天都会出现。

那日大雪漫天，他在雪地中得到了唯一的救赎。

画面停止，定格在一张脸上。

最后，他遇见了宋清苒。

“苒苒......”

江谨伸出指尖刚想要触碰，那人却在一瞬间消失了......

江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爱上的她。

许是在朔州时便已然心动，只是他愚蠢的心不愿去承认。

胸口传来沉闷的痛，江谨垂眸轻轻笑了，只是那声笑里，饱含着无尽的苍凉......

砰——

水花四溅。

冰冷蔓延至他口鼻，四肢变得僵硬无力，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这明明是及其难受的感知，江谨却笑了。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早该如此了。

砰——

又是一声水花。

记忆的最后，他好像又看见了她。

第157章 宋清苒，我放你回家

床上的男子指尖微动，缓缓睁开了眸子。

双目涣散，里面寂静又晦暗。

“你真是疯了。”

江谨侧目，看见她带着怒意的眸子瞪着自己。

不知怎得，江谨忽然想起了那个小女孩。

‘小姜，回家了。’

‘大哥哥，阿娘来寻我了......’

他没有家可回，怎能让她也如此。

江谨倏地笑了，眸子里带着温柔，他说，“宋清苒，我放你回家。”

“江谨.......”

话音被打断，江谨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么久了，你的阿娘，也该急坏了。”

“苒苒，我放你回家。”

眸子微微一颤，她明明盼望了这么久，可在这一瞬间，心中却并没有自己想象的欢喜，与之相反，她甚至觉得有些......

“苒苒，我们成亲吧。”

江谨笑着看向她，“你要的真心我给你。”

呼吸一滞，宋清苒怔怔对上他温柔的眸，“这是你最后想要的吗？”

江谨摇了摇头，他想要的，不只是这个。

“苒苒，我盼了它好久好久，大大小小的事务每一样我都小心谨慎，生怕有什么地方不妥的。”

他期盼着那天，可它始终没有来临，说不遗憾，那断然是假的。

他看着宋清苒，眸光中是掩饰不住的爱意。

“苒苒，我们成亲吧。”

他知道世上其实并无江谨，这个世界都是假的，可他砰砰跳动的炙热的心脏告诉他，他的情感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