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宝贝重生了+番外(6)
母子买完东西,又途径了一次幼儿园。
骑着老旧的二八车,往杏花苑的方向去。
杏花苑并不是后世那样管理得当的高档小区,而是一个被住宅楼和围墙围起来的小院。
小院外有着各种各样的早点摊和小卖铺,踏入院门,则是大半块平地花园。
这花园也不是后来那种很高档的类型。泥土不用来做园艺,而用来给住户种菜。围着花园的道路没有特别平,砖板一看就有些年头了,个别还是斜翘起的。
附近的住宅楼都不算高,至多六层,也就是大伯一家所住的筒子楼。
这种筒子楼不大,一层楼横排出去也就五户。
大伯租给许家的是三楼多出来的一小户,而大伯家自己则住在六楼。
杏花苑不高档,但却很热闹。
许拙被妈妈推进去的时候,小院里边已经有不少人在了。
年纪小一点的孩子围在一起玩闹,年纪稍大一些的孩子则搬了椅子出来,在院子里做作业。
说是做作业,实际却是在偷摸着和同龄的孩子分享一些玩具或者漫画书。
附近的大人或浇花或洗菜,看见了便说两声。小孩们嘴上应着,等大人一走,玩心立马就又扬起来了。
手里的功课没写两行,许拙和孙芳丽进来,便又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邻居浇花老人也看他们,客气招呼说:“哎,这是302新来的小孙吧,儿子长得可真好看啊,今年几岁啦?”
孙芳丽笑说:“他五岁啦,也没有很好看。徐妈家的孩子才好看咧,还聪明,我听说才考了年级第一呢!”
徐奶奶立刻哎哟地笑出声。
大人们寒暄,许拙则坐在后座上,瞪大了眼睛到处张望。
因为绕路去买东西了,所以他们回到杏花苑的时间已经很晚。
许拙内心其实知道,他大概率是错过邢刻了。可当回到这个熟悉的小院时,却还是忍不住想找。
然而他实在是不熟悉这个年龄段的邢刻,找得毫无章法。
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没找着后,便只能一边宽慰自己邢刻上一世有平安度过幼儿园,今天一个人回家也不会有事,一边收回心思,安安静静地看了会这座熟悉的小院,和眼前陌生又熟悉的邻居们了。
上一世,许拙一家在杏花苑没住几年便搬了出去。
后来辗转多处,在邢刻再度出现以前,始终没有一个稳定的家。
而对于许拙来说,那些年辗转过的那么多处房子里,也就只有杏花苑的氛围,最接近他想象中“家”的定义。
院里有一棵大大的杏花树,孩子们会在树下嬉戏捉闹,家长们则在附近乘凉看护。
高高的围墙将他们全部保护起来,是许拙很多年以后都会回忆的地方。
孙芳丽停好自行车,将许拙牵上三楼。
房门一开,就看见大伯许定平和爸爸许清朗正坐在沙发上说着什么。
一听见那沙哑的嗓音,许拙的鼻尖便立刻不受控制地酸了起来。
许清朗患的是喉癌,发现得早,做了半切手术。小时候许拙一直认为这只是一个小病,爸爸也总是不同他说太多,只说是声音变得哑了一点而已,对他根本一点多的影响都没有。
甚至出院后没多久,许清朗就重回了工作之中。每回见到许拙时,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年幼的许拙于是也就真的认为,爸爸只是生了一个小病。
然而后来,癌细胞扩散,半切变全切,家里的情况越来越差,许清朗都无法正常发声了,还依旧是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许拙才渐渐明白过来什么。
却已经为时过晚。
许清朗在长期的情绪压抑之下,精神状态变得很糟糕。
等他再一次去医院复查,拿到癌细胞继续扩散的误诊通知书时,连确定的机会都没有给自己,就选择了了结生命。
后来的很多年,爸爸的笑容对许拙来说都不是温暖的,而是标志着他愚蠢又天真的一个噩梦。
以至于这会儿许清朗顺着声响回头看到许拙,立刻拍拍手用沙哑的嗓音喊“宝贝”时,许拙的身体又开始抽了。
心底封层多年的情绪在爸爸的味道下汹涌而出,他就那么看着朝他蹲下来的许清朗,包裹在厚厚鹅黄色棉袄里的小身体一个劲往后抽,险些要栽倒在地上。
最终一阵酸流滚上心头,许拙捂住眼睛,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清脆的声音划破了空气。
许拙从小就比较乖,还从没有这么哭过。
以至于一屋子的大人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住了,孙芳丽和许清朗连忙上前询问他怎么了。
许拙重生了两天。
第一天的时候感官未能重合,他飘忽得很,还没分清楚一切是梦还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