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重生)(238)
“不会。”
“呜呜呜可他们打我,糖糖好疼啊!”
那一日。
姜知白自坟前毒发身亡。
一生丧父丧母,未能留住胞妹,最终没本事报仇就用死来刺激了陈宴清。
他说:“很抱歉啊陈宴清,你的安静日子,就这么被我打破了。”
那一日。
陈宴清恍若入定。
姜棠救他,却因他而迟钝,间接脾性纯然被帝王觊觎,酿造一生悲剧。
他躺站在坟前,心上像有一把刀,无时无刻不剜着肉。
陈宴清一生冷清寡淡,唯独为她牵动了情绪……
他会想起那个五岁的小姑娘,恰着腰说:“你们不许动他。”
也会想起那日宫门的再遇,飘飘然的大雪落在她身上,小姑娘躺在板车上,熟睡的样子静谧而美好,脸上苍白,近乎盛雪,脆弱的如同琉璃易碎,身上却沾满了鲜血,怪不得他觉着的熟悉。
正如姜知白所说,陈宴清的安静日子就此被打破了,姜棠看着他陷入梦境,日复一日。
男人一生未欠过谁,对她的亏欠成了魔怔。
终于——
在姜棠死去的第七日,陈宴清入了宫。
姜棠跟着他站在龙泉宫内,殿内烛光明澈,剧烈摇曳,映照在他的眉眼,轮廓沉隽,他拖着一把带血的长剑,在地上逶迤出一道红色的光。
表情似是痛恨,又似敛着情绪无悲无喜。
腊月的天,窗外忽然闪起几道惊人刺目的闪电,雷声震天随之而起。
浅睡的皇帝忽睁开眼,瞧见他和他的剑,忽眦目欲裂。
“陈宴清?你要干什么?”
一阵风过,蜡光暗了又明,照在陈宴清脸上。
他募然一笑,“臣,恭请陛下——殡天!!”
那一刻愕然、解气、通话,所有的情绪涌上姜棠心头。
她站在陈宴清身后,看着长剑抹颈,利刃穿心,皇帝的鲜血四溅,浇灭了最近的烛光,然后一场大火,吞噬帝王寝宫,火舌蔓延几里,宫人提灯来援,救出的也只是一具焦尸。
陈宴清伫立原地良久,面上斑斑血迹。
此后李陌登基,虽竭力掩盖,陈宴清仍担了一身骂名。
……他不在乎。
然后不过一月,先帝痨病传闻忽起。
后渐渐演变成,先帝死于痨病,众所周知痨病具有传染性,一经散发,后果不堪设想。李陌虽为父痛心,可彼时身为太子,仁政爱民,只能强忍为人子之本能,才下密令陈宴清焚之。
这样的理由摘除了陈宴清,却仍有人不信,只是慑于新皇之威,无人敢说。
后皇陵守墓者忽得痨病,传回上京。
时任左相的陈宴清请旨,“痨病之传染性、危害性极强,患者尸身要么火烧要么密封,如今火烧未彻底,请再行加封先帝棺木,以防传散。”
右相曹清:“大胆陈宴清,亵渎先帝尸身,你不怕天打雷劈!”
“若能救民于水火,我甘受天打雷劈。”
这事闹的很大,两方各不想让,然随着皇陵中得病人越来越多,李陌只得除服七日,向天请罪,后下令陈宴清前往皇陵,亲将先帝棺木再行加封。
当姜棠瞧见皇陵之中,陈宴清对先皇棺木实行九九八十一根铁钉,死钉石棺时,她的心震颤无比。
因她忽想起自己看过的杂书:百余年来,人们奉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有损”,只有对于穷凶恶极之人,才会施以火焚,定棺。
前者飞灰烟灭,尸骨无存。
后者镇压魂灵,永世不得安生。
她曾好奇问阿兄:“何等罪罚才算穷凶恶极?”
彼时阿兄说了一句。
“比如,夺妻之仇。”
……夺妻之仇?
这似乎有些好笑,前世她又不是陈宴清的妻。
可直到梦境最后,万华寺中。
她的游魂被吹向塔楼,看见满室不灭的长明灯,年头斑白的男人站在中间,上首的牌位书着“爱妻姜氏”。
姜棠忽然愣在当场……
这年的陈宴清天子近臣权势滔天。
他将指血滴入明灯,散发着耀眼的红光,亮的出奇,他却瘦的不成样子,目光似带着走过岁月,穿透生死的悲凉与执着。
如一法师看着他问:“施主这梦,做了有好几年了吧!”
“三年两个月,零八天。”
人偏执的时候是什么样?
正如陈宴清,三年如一日梦见她,梦里是他二十七那年,冬天,大雪纷飞。
她肌肤如瓷的躺在板车上,长睫羽微盖,安静美好。
他一步步走到跟前,不敢伸手,就怕弄碎。
看着看着似乎看到记忆中她干净带泪的眼睛,她抱着他哭。
“小哥哥别怕,糖糖保护你……可我们会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