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是佞臣+番外(2)

作者:突然撑死

朝杖事后第五日,一封联名奏折送到了小皇帝的手中。

白纸黑字,上头头一个名字便一下子封住了小皇帝的所有去路。

上面清隽飘逸的字迹,赫然写着,监国林惊云。

第2章 迸裂

那人一袭白衣跪在他面前,飘飘然行了个跪拜礼。

如泼墨一般的发丝散在他耳边,遮住了那人的苍白颜色的面颊。

沈濯靠在檀木雕龙的椅背上,神色有些怔然。

好些日子不见,面前这人似乎又清减了不少。

——不过这骨头上的刺,倒是一点都不见被磨平。

好半晌他忽然嗤笑一声,是了,塞北那般连飞禽走兽都不愿去的地方,堂堂相爷府二公子怎么遭得起这份罪。软玉温香里养起来的金枝,也就适合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做一只听话的雀儿,随时随地供他玩玩了。

可惜这刚捕来的玩意,性子还野,稍不留神就会被它反啄上一口。

沈濯自顾自地小酌一杯茶,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跪伏在地上的人,神情冷硬。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一旁的小太监见小皇帝脸色不对,慌忙轻手轻脚的退出殿外,只留下还在生闷气的君臣二人。

林惊云暗自叹息,知道沈濯这架势是铁了心要不让他好过。

几日前他被一道急诏给喊回了宫里,三公子匆忙见了他一面,只道是那小皇帝不知道触了哪根逆鳞,把朝中大臣给仗责了个遍,结果第二日便有人给他上了份百人联名疏,其上竟有他林相林惊云的名字。

可那时他尚且身在北疆,又如何能得知朝廷中的事?

思及此,林惊云轻叹一声,心中稍有斟酌,嘴上却只是问:“陛下召臣何事?”

沈濯没搭理他。

林惊云不慌不忙接着道:“臣听闻宋御史几人前些日子因触怒陛下,已经被发配去边塞干农活了?”

小皇帝闷闷不乐地“嗯”了一声。

半晌终于有了下文,林惊云也不急,直挺挺跪在地上等着沈濯开口。好在这上书房石板上还铺着他那年偷偷从家里顺过来的狐狸毛织就的地毯,若不然他今日从小皇帝这里回去,明个上朝又得平坐听人嚼舌头了。

小皇帝模样还挺委屈,一张俊脸把情绪歪歪扭扭的一股脑都贴在了上面。

林惊云无奈的笑:“陛下,此事臣已在进宫面圣之前听自家三弟说了一番。朝中大臣皆是四书五经出身,若说错,也没错。若说有罪,惊扰了圣驾确该严惩。”

沈濯一双眼眸直直地望着他,一双眸子深不见底:“朕没错。”

他顿了顿,“可是他们不听我的,他们只听相爷的。”

林惊云垂眸:“是,你没错。皇上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我和皇上是一样的。皇上若要给生母一个谥号,那便给,皇上若要将太妃陵墓搬进昭陵,我叫礼部的人择个吉日便是。”

上头那人没有说话。

沈濯盯着他,又是默了一会儿,神情终于有些松动:“相爷怎么还跪着?地上凉,别惊了身子——”

林惊云道声谢当下起了身。他一双腿跪久了酸软麻木,踉跄着险些又摔了。小皇帝许是还在生他的气,见他狼狈模样也只是怔怔然坐在龙椅上,恨不能在他身上盯出个洞来。

林惊云在他身侧的椅子上落了座。

香炉里焚着的龙涎香冒出屡屡轻烟,林惊云打量着眼前束冠华服这东齐的皇帝,思绪百转,到了嘴边却只剩一句,“皇上近来可认真跟着丛太傅学帝策了?”

出征塞北之前,沈濯诸事皆由相爷亲自操持,他走之后,也事先为东齐小皇帝做足了打算,沈濯并非帝王之才,林惊云不得不用万全之策方才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

小皇帝愣着神,眼里跳动着烧炭迸溅出来的火光。

沈濯:“丛太傅品行不端德行有亏,朕已经罢了他的官遣回去了。”他顿了顿,“如今给朕上课的是三公子。”

林惊云垂眸不言。

早上内监准备的银炭似乎快烧没了,“噼里啪啦”地火星映入林惊云的眼,他轻笑一声,“皇上觉得好那便是好的。”

林惊云又道:“这炭的味道太呛,过些时候我叫人送些红罗炭给你。西沙那的东西,确实用着不错。”

沈濯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

西沙那少年皇帝,乃是他二公子的堂弟,平日里有了什么稀奇东西都第一个想着他东齐的相爷。

林惊云知他为了太妃谥号一事心里不爽快,也不愿多言,公事公办交待了几句国政要事,又叮嘱他入冬多穿点衣物莫要着了寒邪,便风风火火地走了。

林惊云临走前只给沈濯撂下一句,“过些时日我会请丛先生出山。三公子虽探花出身,但终究学识浅薄不配称帝师。你若实在不情愿,待塞北之事了结我便亲自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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