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偏执剑尊白月光的我也很莫名其妙(2)
那是一柄削铁如泥的长剑,剑体泛着的冷青光令人胆寒。
剑的那头落在禁阵的死阵阵眼中央,也是一副棺木,漆黑如墨,毫无装饰,棺板推开至半,一个穿着天青宽袍的青年坐在其上,这是一个剑修,剑正握在他手中。
明心在漫天的杀意里看到,青年墨发如绸,半腿支起的懒散坐姿,一只手抵着额角,遮着半张脸都挡不住的厌世气息像死神镰刀一样悬在明心头顶上。
完了,又是刚醒来就要去世了。明心心道。
她的记忆多而斑杂,许多事情都记不清,能比较顺畅回忆的是仙二代时的记忆;仙二世时她没有卓绝的天赋,也没有龙某天式的传奇人生,安安分分地窝在宗门中咸鱼躺,在父母兄长的庇佑里长大,直到穿胸一剑,她甚至回忆不起来谁拿剑刺杀的她。
她没下过山,没什么仇家。她既没有嫉妒别人的本事,也没有值得别人嫉妒的地方——全修真界都知道她是灵宝丹药都堆不起来的半步筑基。
天才们都半步飞升了,而她半步筑基,全修真界没有比她更战五渣的人了。
谁闲着没事闯进衍天宗万阵之阵只为了杀她一个平平无奇小透明。
周边的法宝在逆天的阵法里不安地嗡嗡鸣响,九盏续命灯明明灭灭,把门外春光都比下去。
明心垂头认真地端详着这柄扼在咽喉上的剑,剑有点眼熟,新凝实的身体上明明没有伤口,心脏却传来致死的疼痛感,那疼痛就好像是从灵魂涌上来的。
她克制不住地抖了抖,然后选择谨慎地绕开剑刃躺下,重新躺回壕破天际的七宝棺材里,闭上眼睛,并且把门盖好。只要她不睁眼,被夺舍这件事大家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隔壁的邻居一跃跳落到地面,一步一步踏足而来的脚步声都带着重重杀意,然后沉重的棺板被推开,光漫进来。
青年的声音低沉喑哑,像是很多年不曾开口说过话,然而声音却让人莫名感到熟悉,明心神思一晃,却没能从迟钝的回忆里想起来在哪儿听过。
“睁眼。”命令式的话语。
明心心如擂鼓,恐惧令眼睫微颤,她倔强地装死。
宝剑无风自鸣。
明心立刻睁眼,同时能屈能伸:“好汉饶命,我可以解释的!”
满堂春风吹进来,九盏续命灯一颤,灭了。
明心:“……”
青年:“……”
两人离得近,明心能轻而易举地闻到来者身上浓重的血腥气。
门外是暖春,门内却像凌冬,明心抖成筛子,面前青年的脸倒映在瞳孔中央,只一眼明心就愣住了。
明暗的光线交织里,长眉凌厉,漆黑的眼底无波无澜不带一点生气,他的眼神看什么都像在看死物,就连他自己也像死物。但除了这双眼睛之外,那如同神造一样的精致五官,从小到大如出一辙的漂亮,哪怕多年过去她都不会认错,这是她仙二代人生里难得一见传闻中的天才,堪比龙某天的天选之子。
如果说,没有根骨的她是一个顶级宗门的反向传说,那么这位天生剑骨的天纵之才就是修真界的正道之光。
此子名燕纵,天生剑骨,幼年拜入剑道,一路顺风顺水修行速度堪比火箭升天。按道理说,她这么个咸鱼躺是不可能跟天选之人有瓜葛的,实际上也是,所以面前的燕纵依旧跟他的剑一样冷。
瞳孔里,青年生硬地勾起唇角,毫无生气的面孔带上一点不协调的正道慈悲。明心颤抖着还没想好要怎么说服一个剑修,下一秒,长剑如风一般穿进棺材停在她的大动脉上。
在她八级地震的瞳孔里,面前的燕纵一身厌世的戾气,问道:
“你想活着?”
……好问题。
刚重生灵魂不稳的明心一口气没上来,晕了。
*
再一次醒来时,是被吵醒的。
明心睁开眼没再看见那镶嵌着各种珍宝的七宝棺材时长长地舒了一大口气,虽然目前她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在哪儿,自己要干嘛,但是没再被剑指着了,这是一件好事。
作为一个普通人,在经过被剑扎个透心凉,清楚感知到自己的心脏被震碎成一蓬血雾之后,她成功患上了长剑PTSD。
——她能安然地接受任何死法,除了被剑扎成刺猬。
窗外依旧是春末的暖风,粉红的桃花瓣三两瓣落到打开的窗台上,又被风扬进一旁架子的水盆里,明心走到水盆前,清澈的灵泉清楚倒映出一张脸,十五六岁大,五官轮廓生的极好,明媚娇艳,从内到外的灵动,跟她原本的脸一模一样。
明心:“……”
确实是她的脸。
在禁阵中复活的也确实是她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