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在逃公主(110)
她外表柔弱,内心却善良坚韧,他早就知道,这些时日来一直知道。当日她的坚韧是为着她父兄,如今她的心里终于装着了自己。
他心里欢喜,可也担忧。
如果绰罗斯部真大规模爆发疫情,他肯定舍不得再强留她在此处。他一定会想方设法送她离开这里。
如果他有能力护着她,他一定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如果他没能力,他只能远远地推开她。
景晖掩住了内心的波澜,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轻声道:“好!”
*
金乌隐在密布的云层里,天地之间顿时暗沉下来,春日绿油油的草原上狂风呼啸。
干柴垛中央躺着十名绰罗斯士卒,已经被白布盖住了整个身子。
耳畔是延绵不绝的哭嚎声。
有士卒已经举起了火把,站在了一侧。
景晖搂着韫欢的肩膀站在一侧,两人都以白巾覆面,双眸微湿。
韫欢不忍见这些,略微低了低头。
景晖以宽大的手掌挡在她眼帘前,之后沉声吩咐道:“点火吧。”
身侧的哭嚎声更加凄楚。
许是那些人的父母,许是兄弟姐妹,许是妻子儿女,景晖特意命人将他们接过来了,送这些人最后一程。
四周架着的干柴瞬间被点燃,火焰很快蔓延开来,逐渐围城个火圈,不断往中心钻去。
整个干柴垛烧成巨大的火球,烈焰喷张,像是饕餮,无情地蚕食着这片土地。
狂风刮过,火焰跟着风移动了方向,幸亏四周是空地,那火焰也只能稍稍移动一下,并不能焚着周边。
有星星点点的灰烬飞出,在空中飘散开来。
景晖搂过韫欢的肩膀,柔声道:“我们回去吧。”
他的声音瞬间多了一分沧桑和隐忍。
*
芦苇河畔,风拂动初青的芦苇。
脱里跪在地上,朝任舫拱手道:“任大人,属下已经照办了。”
任舫转过身来,脸上蓄满怒意:“我怎么吩咐你的?我说要把那包东西洒在他们平时喝的天山融水里。你倒好,只投到了绰罗斯赛布那边,你莫不是对这边的人还心存恻隐?”
脱里面色直冒冷汗:“大人,属下不敢。”
任舫眸光闪动了一下:“不敢就好。虽说你没能很好地完成任务。但绰罗斯景晖那小子居然将赛布那边染疫的人接到了自己那边,如今疫情也在他军营中扩散开来,也算是应了我们的期许了。若是噶尔丹也倒下,那我大清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一举拿下绰罗斯部了。”
脱里心里念着绰罗斯部的红衣女子,如今他正在用一些无道的方法伤害着她国家的子民。
他抬眸问道:“大人,为何非得用这种法子?”
这些时日,他看着绰罗斯这边的士卒一个一个倒下去,钟齐海也唉声叹气的,他的心里也跟着不是滋味。
任舫轻轻笑道:“沙克都尔,你在钟齐海身边不过一年,莫不是真把自己当成绰罗斯人了?如今清和绰罗斯正在打战,你同情他们,谁来同情我们?赶快收起你对他们的恻隐之心。否则,只怕你也没命回去了。”
脱里脸色一沉,轻声应道:“是。”
脱里失魂落寞地回到了钟齐海的帐篷边,他掀开帘子便被飞来的酒杯砸了个正着。
钟齐海一手撑在案几上,朝门帘处喊着:“本公主说过了,谁也不许进来,你们都聋了吗?”
脱里屈下身子捡起酒杯,淡淡道:“公主,是我。”
钟齐海瞅了一眼帘子,沉声道:“是你啊,你也不许进来。”
脱里不明白她这是生的哪门子闷气,但他心里清楚,能让她这般生气的也只有那一个人罢了。可惜那人喜欢的是他们清国的公主。
脱里放下了帘子,迈着步子准备离开。
钟齐海还想多说些什么,可是身子却突然软下来,眼前的黑暗汇笼成了海水一般,冰冷刺骨地,不断不断向她席卷而来,终于将她吞没,她撑在案几上的手一软,倒在了桌案上。
脱里被这一声响惊得停住了脚步,也顾不得她方才的命令,挑开帘子冲了进去。
他跪在地毯上,拍着钟齐海的胳膊,不停地唤着公主。
钟齐海没有完全晕厥过去,只是太过虚弱,脱里的连声叫唤令她清醒了些,她艰难地睁开眼,道:“不是……让你别进来。”
脱里顾不得许多,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在钟齐海的额头上,如他所料般发烫,他惊呼道:“公主!公主!”
钟齐海拽着他的手腕,强撑着坐起来:“我还没死呢,你叫那么大声干什么?”
脱里顾不得她平日里对自己的打骂及呵斥,直接拥住了她,眼中含泪道:“公主,我去请军医来救治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