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王先带他和龙卿若去一趟冰火牢。

冰火牢位于神鹰族西灵土领地内，这里是赤厉的领地，神鹰族所有的牢狱，几乎都设在此处。

冰火牢并非是一个牢室，和东方境所想有些不一样。

那就是一个很大的湖，四周寸草不生，他去的时候，湖水是结冰的，在抵达之前，就已经听到惨叫声，瘆人心魂。

当真正靠近一看，东方境心里也是打了个突，整个湖面都透着寒气，像云雾似的，并未有流动，像是寒气都给冻住了，底下的冰是蓝色的，厚厚实实，有几十只鹰在里头，只露出一个鹰头，鹰头发出惨叫，那种惨绝人寰的声音，烘托出一种可怕的氛围。

龙卿若的脚步迟疑了，下意识地拉住东方境的手，“这跟水牢不一样，水牢是有水的，这里没水。”

鹰王看着她，道：“这里没水牢恐怖，水牢虽然水面上不结冰，但其实更冰寒透骨，水牢里的火焰也不腾空而起，但是，却煅烧元神。”

东方境轻声问龙卿若，“吴影姬是不是要被送去水牢呢？”

龙卿若瞧着冰冷的湖面，心里发毛，道：“不知道。”

“水牢比这里恐怖的话，那我可以熬的。”不能输给一只乌鸦。

东方境心里其实也没底，那些鹰叫得好惨啊。

赤厉和四大护法也来了，他们还带来了神鹰族的很多百姓，他们听说殿下为了修改法令，要跳进冰火牢里，他们都来支持殿下。

龙卿若觉得神鹰族真是一个怪异的神族，其实大家都觉得这条法令不公平，但是他们不会自己推动修改。

说句冒犯的话，神鹰族就需要一条牧羊犬便可带领他们。

东方境这一次彻底不能退缩了，不管撑得住撑不住，都要先往下跳。

龙卿若执着他的手，开始心疼起来，这冰寒刺骨，小境能抵受得住吗？

“殿下！”赤厉持着酒壶过来，对他一拜，然后送上酒壶，“先喝一口。”

东方境接过来，“谢谢！”

他抬起头，一口气灌尽整壶酒，这些不是琼瑶仙子酿的酒，并不太烈，但也上头，一口气喝完之后，东方境已经开始晕头转向了。

他伸手抱了一下龙卿若，“我下去了。”

龙卿若用力地抱着他，叮嘱道：“受不住就马上告诉我，我带你上来。”

“好！”东方境放开她，转身临湖，站了一会儿回头看着赤厉，“都是冰，我怎么跳下去？”

“没事，跳下去就行。”赤厉说。

“殿下，你好勇敢！”

“殿下，你是我们的勇士。”

“殿下，我们都会陪着你！”

群鹰开始喊起来了，一声比一声激动，一声比一声鼓舞。

他闭上眼睛，便想往下一跳，鹰王紧张地喊了一声，“儿！”

他回头，看到鹰王有些发红的眼睛，他冲鹰王笑了一下，转身，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他所见，湖面已经结冰，本以为跳下去之后会撞在冰块上，却不料倏然没入，冰块竟然融开，然后迅速裹住他，裹住他之后，再凝固起来。

他脖子以下，全部是凝固的冰，和冰火牢里的其他鹰一样，只能露出一个脑袋。

刺骨的寒意不是迅速侵袭，冰在包围他之前，就先湿透他的衣裳，等凝固起来的时候，湿透的衣裳也开始结冰，他才真正感受到了寒意。

距离他下湖，也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

这寒意是真的透骨，从皮肤一层层地渗透进去，这不是冷，这是痛，比痛更可怕，更难以承受。

就这么一会儿，他已经想上来了。

龙卿若趴在湖边，伸手摸着他的脸，想努力给他一点暖意，但是小境很快就变成了冰雕一样，脸上头上都开始结冰，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巴。

“小境！”龙卿若都快哭出来了，没见过这么惨兮兮的小境，睫毛都给他冻住了，沾染了一层白霜。

东方境冷痛得连眼珠都转不动了，说话就更说不出来，连嘴巴都张不开，只能用鼻子出气。

啊，那些神鹰是怎么可以发出惨叫的？他也想惨叫啊。

龙宝，快拉我上来，我撑不住了。

“小境，行吗？要不要上来？”龙卿若趴在湖边继续问道。

东方境心里直喊着要上来，但是没办法说出话来啊，他想眨眼，好努力才能眨一下，要，要上来。

他们夫妻一直都有默契，他一个眼神，她就知道他想怎么样。

所以，看到他眨了一下眼，龙卿便继续伸手捂住他的脸颊，“好，你想坚持，那就再坚持一下。”

这是他们第一次没有默契。

东方境觉得自己快升天了。

那种冷痛是无孔不入，他现在觉得这不是自己的身体，是别人的，但是身体所有的知觉都失去，却能感受那种冷痛，太矛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