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戟(修改版)+番外(37)
手背抹过嘴唇,青砚忽而发狠一般撞击他。
姚星主平静地望着眼前一幕,声音无波无澜:“冷血如你可以不念兄弟情义,却也会为个背叛者心痛,任何人都有弱点,我亦不例外,这世上你是我唯一亲人,我活一日你活一日。黄泉路上陪着我吧,大哥。”
黯哑的嗓音似号似泣,断断续续回荡地底,永不见天日。
三刻钟前,席岫悄悄跟随取走锦盒的家丁来到姚星主住处,藏身许久不见动静,便欲一探究竟,谁知尚未潜入就被青砚拦下,一场风波后才如愿将叶枕戈带离。
磕磕绊绊回到别院,两厢灯火已熄。
将叶枕戈安置在床,席岫转而去洗帕子,扭头工夫就见他蜷成一团正揪扯被褥。席岫大惊上前,掰开他手指攥入掌心,急道:“要不要紧?我去找沈初行!”
“莫声张,院里有姚星主耳目……”叶枕戈面颊潮红,燥热难当,恍惚地看了席岫一眼。
席岫怒道:“他给你喝了什么?!”
“‘怀裙’……有催情之效……”叶枕戈额汗淋漓,随酒劲上涌五脏六腑都似燃烧一般,尤其下腹邪火丛丛,腿间已胀得生痛。
“这有何难,我帮你!”席岫信誓旦旦摸往他下体。
“稍——”冷汗霎时浸湿后背,叶枕戈面容扭曲,牙关打颤,弓腰缩得更紧了。
席岫吓得连忙收手,扶上他肩膀道:“怎会这样?”
“此酒非是要令人欢愉,所以稍稍碰触便疼痛难忍。”
耳闻此言,席岫简直肺都气炸:“要待酒劲散去吗?”
不知是被欲望熏染亦或痛苦,叶枕戈眼角泛红,摇头道:“此酒与毒无异,若不尽早逼出将焚伤脏腑,喝下第一杯后我便尝试运功,结果反助长了药效。我猜‘怀裙’是以惩罚侍娈之物,姚星主目的为羞辱于我,我岂能让他得逞。”
“我去找解药。”席岫提戟便走。
叶枕戈一把将席岫拽回:“寻去无非是叫他看热闹,未必求得来解药。”
“他不肯我便闹翻泰和城!让所有人瞧瞧他卑鄙无耻的嘴脸!”
“尚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席岫,你还记得初行教你的穴位吗?”
“记得。”
微笑着点了点头,叶枕戈拔出玉簪在掌中用力一握,玉簪应声断裂。将一半交予席岫,叶枕戈褪去衣衫长发拢往胸前,趴下身,面庞朝向里侧,道:“融泉穴。”
看了看玉簪尖锐无比的断处,又看了看叶枕戈,席岫犹豫道:“我……”
叶枕戈缓缓闭上眼,柔声道:“席岫,我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你,帮帮我,好吗?”
紧抿双唇,席岫骑跨在了叶枕戈腰间,摸索到指示穴位,玉簪却迟迟难以落下。明知是为解除对方痛苦,可一想要亲手伤他,心口便一阵窒闷。
“做不到就出去,我不想被你看见这幅狼狈模样……”叶枕戈言语决绝,声音却虚弱得无一丝气势,可见已濒临极限。
席岫咬了咬牙,手腕一沉,玉簪尖端便刺入了肌肤之下,鲜血瞬间渗出,他却不敢停手,随着叶枕戈出声再次移往另一处穴道。他几乎无暇分神,也不知对方是何表情,但从背部汗水就猜得出这人正在极力忍耐。
十一处穴道逐一“开眼”,叶枕戈盘膝运功,血水不断自孔眼流出,片刻便转为了浓黑,他身形陡然一顿向后倒去。
席岫展臂将人接住,拨开汗湿额发,低语道:“十艘大船,值得吗?”
“初行告诉你了吗?”叶枕戈看着他,唇角弯起隐忍弧度,“今夜你去寻我,我很开心。”
席岫望着那苍白嘴唇,反问道:“我不去该如何?”
叶枕戈失笑道:“不如何。”
“事事与你计较迟早气死!”扶他侧身躺下,席岫弄湿帕子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渍,试探道,“若姚鹤枝没死,遗嘱莫不形同虚设?”
“何以见得?”
“沈初行说信里根本不曾写下继承者的名字。”
“多嘴饶舌。”
席岫悻悻道:“你不讲还不许——”
“罢了,”叶枕戈打断他,闭目养神道,“当初姚前辈将密函托付叶家,凭的不是与父亲故友之情,而是利益的交换——新城主即位之日,相赠乾宁叶家十艘大船。你现在知道遗嘱上没有任何人的名字,所以姚鹤枝与姚星主必须有一者死亡,才能由生者继任城主。”
“姚雪封为何要这样做?”
“许是有他的理由。”
“那姚鹤枝……”
“被姚星主留下了一命。”
沉默片刻,席岫撇撇嘴道:“说什么姚氏兄弟的恩怨关起门就是姚家私事,不容外人干涉,你明明就是为利益设计姚鹤枝,姚星主同室操戈,若一日不‘死’人,你便也一日不会踏足泰和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