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戟(修改版)+番外(23)
“叶……枕……戈……叶……”席岫讷讷重复,一遍又一遍,意识渐飘渐远。
确定席岫已陷入昏睡,叶枕戈轻呼一口气,扶他回到洞中,让他重新倚在了自己肩头。
看了看青年难掩痛苦的面庞,叶枕戈视线转向洞外,景色皆被雨幕遮掩,明明什么也瞧不清,他的神情却那样专注,专注得仿佛在细数雨丝。
这场雨下了两日,席岫也睡了整整两日。
第三日大雨停歇,清新的空气混着泥土芬芳沁人心脾。
初醒时,席岫仍满怀戒备,只当叶枕戈将银月戟双手奉上才面色稍霁。原来,沈初行沿路寻下,虽无缘席岫却意外拾获了这把兵器,而今物归原主,主人便直言要回溪谷。
叶沈二人喋喋不休,连哄带劝,面对其中一人已叫席岫棘手,何况轮番上阵?
挥送长戟,锋利的兵刃挑起了叶枕戈下巴,带着威胁意味的目光扫过沈初行,席岫沉喝道:“闭嘴!”
沈初行一副仁至义尽,事不关己的态度,抬腿就走。
叶枕戈却无那般“洒脱”了。
“你若执意回谷,我不阻拦,”碍于喉间利刃,他不得不待在原地,劝解道,“可你自悬崖摔落,伤势轻重未知,我很担心。”
席岫微眯双眼斜睨向他:“非亲非故,为何担心我。”
叶枕戈苦笑道:“说了,你便信吗?”
耳闻此言,前日种种便又浮现脑海,可一股刺痛立刻打断思绪,难以形容的痛楚激起冷汗涔涔!席岫失力地垂下臂膀,咬牙阻止痛吟溢出唇间。
叶枕戈趁机行至他身边,无奈一叹:“我不强迫你,只因不愿,并不代表拿你没办法。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必须随我去望崖镇。”说罢便抬指点了他几处穴道。
身体一轻,反应过来时已被对方横抱在怀,席岫手握银月却挥动不了半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怒喝道:“放我下来!”
“恕难从命。”叶枕戈目不斜视朝前走去。
席岫虽失去部分记忆,但叶枕戈仍是除了师父他所见过的第一个人,只是此次“相遇”与林海溪谷截然不同。陌生的环境,陌生人的唇舌以及不在手边的银月,通通冲淡好奇让他仅剩敌意,此刻受制于人更加怒火横生:“我要杀了你!”
“我的命本来就是你的。”叶枕戈突然低头一瞬不瞬凝视他。
他说得那样认真,席岫几乎信以为实。
那边厢,沈初行牵马而来,前日他沿山路下崖,半途寻回了受惊逃离的马儿,抵达崖底后便拴在了附近一棵树下。有了这匹马也算“如释重负”,叶枕戈托着席岫送上马背,跨坐其后,牵起缰绳将他护在了双臂间。
无视席岫恶狠狠的眼神,沈初行夺过银月戟扛在肩头,边走边抱怨道:“不能寻别间医馆吗?与赵天书见一面就要倒霉一年。”
叶枕戈失笑:“他哪里招惹了你?”
“八字不合,”沈初行摇头叹气,“天书,天书,天天输!”
虽正与沈初行交谈,叶枕戈双眼却一直关注着席岫,此刻瞧他耳廓通红,不由担忧道:“哪里不舒服?”见他脸蛋更红了几分,摸着却并不滚烫,便改以单手握紧缰绳,另一条臂膀环住了他腰肢:“若累了便靠着我休息会儿吧。”
席岫动不能动,干脆闭眼置身事外,可叶枕戈呼吸间的气息,胸膛的温度都叫他惶恐难安。他忍不住悄悄睁眼,视线恰巧落上腰间的手……那五指修长,指节分明,皮肤白净而细腻。他突然很想摸一摸,但即刻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是此人一手造成,便将那莫名心思抛诸脑后,一心一意厌恶起对方。
太阳落山前三人抵达了望崖镇,继而马不停蹄赶往一间医馆,盏茶工夫后停步馆外,但见头顶一块黑漆牌匾刻印金色大字:百草庐。
随手将缰绳丢给迎出门的学徒,叶枕戈抱席岫先行入内。
拖拖拉拉半晌,沈初行才慢腾腾挪进了厅堂。此间不大,一眼足以尽视,视线正前方的柜台上,瓜子壳堆积的小山蔚为壮观,“山”后一名男子,瞧着与他年纪相当。
“赵天书呢?”沈初行左顾右盼道。
对方头也未抬,“咯嘣”嗑开粒瓜子:“泰和城大公子身患奇症,方圆百里有名有姓的大夫尽数被请入了城中,弟弟昨日方走。”
“哦……”拖长音调支吾了声,沉默片刻,沈初行唐突道,“赵半瑶,你认得我吗?”
五年前赵氏兄弟才离开叶家,可赵半瑶除了赵天书从记不住别人长相。
“是病人我便收治,认不认得有何关系,”嗑完手心瓜子,赵半瑶绕出柜台,朝清理柜面的学徒扬了扬下巴,“收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