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番外(40)

作者:其颜灼灼

路千棠心里大致有数,跟他道了谢,过去敲了乔承孟的房门。

里头应了声,他才推门进去,拱手跟他行礼:“师父。”

乔承孟冷眼看过来,哐地撂了茶碗,路千棠立刻识时务地跪下了。

乔承孟冷哼:“你跪什么?不是马上就要拨去北御苑了,你做得不是很好吗。”

路千棠抬眼看着他说:“师父先别生气,那些流言都不是真的。”

乔承孟说:“你指哪个流言?是给瑾王做入幕之宾,还是那些更难听的?”

路千棠眼神不躲不闪:“别人要怎么说我管不着,师父不信就是了。”

乔承孟捏了茶碗,一副要摔他脸上的架势,又恨恨地放回去,说:“你以为我在乎什么狗屁流言——前一阵子黑赌场的事情,你大张旗鼓地得罪了姚家,他们现在是不声不响,等官家把这件事一忘,你倒是刚好给别人当刀子使。”

路千棠笑了笑:“师父消消气,我心里有数,不能总躲在后面,明面上的事必须得做。”

乔承孟说:“你小心事没办成,把自己搭进去。”

路千棠说:“瑾王让我做刀子,我就给他做刀,他想保太子,我就帮他保太子,我们在郢皋待了这么久,姚家仍然不动分毫,如果太子即位——会大不一样。”

路千棠按了按身侧的佩刀,说:“知道师父是担心我,但是我不能畏手畏脚,若是耗到梁王从梁衮回来,只会更麻烦。”

乔承孟敲了敲桌面,说:“我替你查了查瑾王,当年他母妃——静妃娘娘过世后,他被姚贵妃接过去养,三天两头高烧咳血,差点没了命,顺妃娘娘几次三番求,才让他出宫养病——当年静妃盛宠,后宫里大致就是这么些腌臜事。”

乔承孟顿了顿,看他,说:“起来吧——你应该知道,顺妃的儿子也就是当年楚诗案的主角,若不是出了那档子事,说不准,他才是储君。”

路千棠看他手指点了点,就坐在了他身侧,乔承孟又说:“你猜萧歧润这么帮着太子,又是安的什么心?”

路千棠想了想,说:“听说那位静妃娘娘是吐谷溪和亲送来的,如今吐谷溪被纳蛮人霸着,当年大齐许诺的庇护像是一纸空文,纳蛮人骚扰我们西北边境,又干涉吐谷溪的内政。我只知道太子殿下和我们官家不大一样,他早就想向纳蛮开战,瑾王会是因为这个吗?”

乔承孟说:“不知道,只是你要明白,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你不要真心依附他,他今日用你,明日就会杀你,他一个什么都没有的闲王,悠哉又风光地活到现在,你以为他真是个绣花枕头吗?”

路千棠笑说:“师父放心,我都明白,我没有太多筹码和他赌,只是能借他一点力就借一点,我会小心的。”

乔承孟仍然没什么表情,说:“秋猎的事都安排好了?”

路千棠点头:“安排好了,北御苑的马场由专门的总管太监和京卫军总旗一起监管,每匹马的饲养都有专人负责,都弄清楚了,不会错的。”

乔承孟说:“你拿捏好度,轻了重了都会功亏一篑,你就还要等。”

路千棠眼神清亮,说:“我知道。”

路千棠留下吃了午饭,院子外面的桂花正香,他们就围在后院用午膳。

乔青青盯着路千棠脖子看了好一会儿,说:“你这脖子怎么了?还围了纱布。”

路千棠伸手摸了摸,说:“没事,被划了一下。”

乔青青哎呀了一声:“划的哪里?不会是喉咙吧?”

路千棠给她夹菜,说:“我好好的,吃饭吧。”

乔青青偏不干,说:“你给我看看——爹,你让他揭开看看,上次就差点伤了心脉,让我瞧瞧。”

乔承孟看他一眼,说:“揭开看看。”

路千棠无奈,就放了筷子,伸手把纱布揭开,刚揭开乔青青就嚷了一声:“这是划了一下吗?差点能给你脑袋割……”

乔青青瞥到她爹的脸色,闷闷地把话咽了下去,发泄似的用力戳了戳米饭。

路千棠又一圈圈绕上,说:“上了药,没什么大事。”

乔承孟说:“青青,去把我屋里那瓶药给你师兄拿来。”

乔青青愣了一下,想起来是什么药,赶紧两步跑了进去。

路千棠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说:“都习惯了,没事的,用不着的。”

乔承孟也没看他,说:“给你你就拿着。”

乔青青还没回来,乔承孟又冲他举杯,说:“往后你好好走,再怎么着,都没有回头路了。”

路千棠回应他的酒,只说:“我知道。”

他心里是凉兖草原的夜风,日日在他耳边呼啸。

他从来就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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