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番外(202)

作者:其颜灼灼

这个佞臣有个当贵妃的女儿,执掌内阁大权,开着黑赌场,放着羊羔利,欺男霸女,逼良为娼——就差把姚章生辰八字写上去了。

萧轻霂看着险些笑出声,折扇一晃一展,挡住了半张脸,侧头跟季陵笑说:“慕贤,你这是让我看什么?”

季陵饶有趣味地往台上一指,说:“殿下不觉得很有意思吗?这出戏我看好多遍了,还是觉得写得好!演得妙!”

萧轻霂轻摇着折扇,掩面而笑,说道:“的确精彩——只是不知道侯爷英魂得知,该作何感想。”

季陵一敲桌案,正应上一声二胡的铮鸣,台上的“侯爷”执刀而立,乐声俱哀:“吾命今日绝于此地,数万将士也不得归处!吾哀世道不明,吾哀奸佞横行!吾等非败于外者,竟败于身后冷箭!江山何往?忠心何存!吾死、亦不得安矣!”

台上人一声长叹不去,台下满座泣声不绝。

萧轻霂面上的笑意消失殆尽,眼神幽幽不明。

待至这出戏末尾,英雄退场,佞臣留笑,台下又是一片唾骂之声,不乏往台上扔东西的激动看客。

萧轻霂一时五味杂陈,竟不知这出闹剧,是演在台上,还是摆在台下。

季陵见他不作声,问道:“殿下,瞧出来了吧,这手笔——”

萧轻霂自然瞧出来了,看着底下已经换了第二出戏,神色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半晌才说:“确实是大手笔,这出戏写的,定然是看了不少民间话本。”

季陵嘲讽一笑,说:“我瞧咱们官家真是黔驴技穷了啊,这么一手都露出来了。”

季陵说着又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定北侯在百姓心里什么分量啊,那和庙里供奉的神仙都差不多了,他拿这个做文章,不怕反噬?”

萧轻霂突然眉头轻抬,眼里闪过一丝亮光,笑着应道:“他确实是没旁的辙了,那些一直不同意处死姚章的,哪是真心要保他,不过是给我们的陛下添添堵罢了——”

萧轻霂轻笑一声,又说:“在那些老家伙眼里,我们陛下过于桀骜,大家长嘛,总要给不听话的小孩子一点颜色看看。”

季陵愤懑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天下。”

瑾王殿下眼神悠悠落在戏台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缓缓道:“你方唱罢我登场——且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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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夜访

路千棠说要找师文庭打秋风,还真厚着脸皮去了,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在师大人家里蹭酒喝蹭了好几天,又非要再请回来,天天喝得大醉而归。

路千棠还好,年轻力盛,经得起折腾,但是师大人实在是熬不住了,本就是半百之年,将将就要告老回乡的年纪,哪能受得了他这么个喝法,不出五天就各种理由推辞,怎么都不奉陪了。

路千棠成天酒鬼似的,看得陈宣心里都发怵,好不容易把那个师大人吓得门都不敢出,路千棠这天晚上还是醉成一滩烂泥似的让人拖回去的。

陈宣唉声叹气地去瞧他,刚掩上门就瞧见那醉鬼眼神清明地坐在床边,正换夜行衣呢。

陈宣一愣:“这是干什么?”

路千棠抬手扔给他一套,说:“夜访城东——麻溜点,酒不能白喝。”

陈宣也不废话了,赶紧去换,打量了自己一遭,又说:“这也太像做贼了……这是什么?还要蒙着脸?”

路千棠正抬手用黑布蒙住了脸,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露在外面,他的眸色沉沉,没了玩笑的神采,低声说:“我前两日查探了一番,得病的百姓八成都被藏在城东,但眼下还不知道是什么病,口鼻掩住总是稳妥些。”

陈宣嗯了一声,没多问了,只说:“现在去?”

路千棠起身吹熄了屋内的灯烛,听见街上的更鼓声,把窗户推开了一条缝,向外看了看,像是在确认什么,半晌才说:“走吧。”

已是深夜,街道上时不时走过巡防的官兵,他们挑着暗处走,身形极轻地跃过屋顶檐梢,在子时的更鼓敲响之前摸到了城东。

路千棠早就打听过,城东除了荒山就是野林,住在这一片的百姓都极其贫苦,连那座福神庙都断了香火,久而久之就越发荒凉。

他们到了城东,小心翼翼地向里探了探,走了还不到两里地,就看见一番令人惊讶的情景——这情景可是他还未听说过的——此时的城东荒郊的某处房屋外围满了官兵,看守的官兵人人都以白巾掩住口鼻,筑了个人造的铜墙铁壁。

路千棠的身形掩在茂盛的榆树间,拨开枝叶借着明亮月色看过去,那座房屋极宽阔,只有一些微弱的灯光从破败的院落里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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