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番外(112)
陈宣眼角余光瞥过去,又对秦欢翎露出那种“药不医愚”的神色,半晌才意味深长地笑说:“异乡易得离愁病,妙药难医肠断人*呐——驾!”
陈宣撂了这句就喝马疾驰去了,秦欢翎满面疑窦,愣了一会儿才去追赶,喊道:“你刚刚说的什么?什么病、什么药的!我没听清!”
另一处的萧轻霂刚刚迎着初升的朝阳出了宫门,带着倦容进了马车,雁竹先递了杯茶水过去,说:“殿下先前叫查的薏碱草有眉目了,殿下瞧着精神不好,还是等回府再禀报给殿下。”
萧轻霂低头喝了茶水,沉默了些会儿,问他:“那支骑兵……拔营了吧。”
雁竹应声道:“是,一早就好大动静,走了没多久,这会儿估计该出城门了。”
萧轻霂阖了眼睛,说:“回吧。”
马车行至昝夜街主道,萧轻霂似乎听见阵阵马蹄踩踏声,震得石板路都在颤。
萧轻霂拨帘往外一望,只瞧见了早起摆摊的小摊贩,和正在店门前洒扫的跑堂小厮,连点奔踏的烟灰影儿都没看见。
萧轻霂颇觉无趣地靠回了远处,心里叹了一口长气。
刚行至王府门前,时常跟着卿知的小婢女就哭天抢地地扑到马车前,哭喊道:“殿下不好了,卿知姐姐今儿一早去捻梅斋拿糕点,叫王家的公子给生抢去了!”
萧轻霂没等雁竹给他掀帘,已经下了马车,阴沉着脸快步走过去,问道:“别哭哭啼啼,好好说话——哪个王家?”
小婢女抬了一张哭花的脸,凄凄切切道:“是显安侯夫人的娘家人,世子的表兄,今早碰见了,瞧见卿知姐姐上手就调戏,被卿知姐姐训斥了两句,那王公子立刻就变了脸,直接叫府兵把她拉扯走了。”
雁竹看他脸色越发难看,上前道:“殿下别动气,我这就去上门要人。”
萧轻霂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白,冷声道:“本王的侍女他也敢明抢,繁华日子怕是过够了。”
雁竹立刻派人去了王家府邸,又叫人走了显安侯府一趟,待进了厅堂厉声呵斥底下跪着的人:“你们真是闲散惯了,瑾王府的人他一个杂狗王家都敢明抢,你们就不敢上门要吗?”
那小婢女还在啜泣,又慌忙伏倒了身子,抽噎着道:“大人,那王公子搬了侯爷出来,我们怕给殿下惹麻烦……这才……”她话还没说完,又哭了起来。
萧轻霂眉头紧锁,冷眼看过去,说:“卿知是先帝都批了名分的,他们不知道,你们还不知道?打狗还看主人呢,诸位是嫌我这区区瑾王府庙小了,不如你们另谋高就。”
底下人一听立刻痛哭流涕告罪,雁竹往前挡了一步,骂道:“都滚出去,还敢在殿下面前哭丧,滚!”
那些人立刻闭了嘴,战战兢兢地滚了出去,雁竹又给他递了杯热茶,低声道:“殿下不要跟这种杂碎动气,这几天本来就乏得过头了,身体还撑得住吗?要不要让太医瞧瞧?”
萧轻霂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自己的眉心,讥笑道:“瑾王殿下看着光鲜,多的是人等着我这病骨头入土。”
萧轻霂的那个“土”字都还没说清楚,呼吸陡然重了起来,雁竹吓了一跳,忙扶他靠在椅背上,急声道:“这些天世安殿里点的香太浓了,哪能一直泡在那种香里,和殿下的药也犯冲——”
雁竹疾步走到门外,叫婢女去煎药,又回身看他脸色仍然煞白,替他顺了顺气,问道:“殿下,这几日要不告了假吧,不然药效一沾那香又要打折扣。”
萧轻霂是泡在药材堆里抢回来的命,本就不大受得了太烈的香料。这些天萧利从总留他待在世安殿,夜间也叫他睡偏殿暖阁里,他时常在世安殿的浓香里喘不上气,吃的药也像是被烈香给冲掉了。
萧轻霂摇摇头,说:“等卿知回来了,去请那位大夫来看看。”
半盏茶时间过去了,没成想卿知没回来,那个王家公子倒是大咧咧地上门了,一副油光水滑的纨绔模样,让人看着就生厌。
那王公子见礼都见的潦草,似乎根本没把那位瑾王爷放在眼里,笑道:“瑾王殿下果然名不虚传,是郢皋城里一流人物,怪不得身边的婢女都不似俗物。”
萧轻霂冷笑,没应声。
姓王的又一作揖,不要脸道:“在下实在喜欢卿知姑娘,想跟瑾王殿下讨去做个侍妾,我们王家绝不会委屈了她,殿下若是愿意,在下今日就备好聘礼……”
萧轻霂猛然掷了茶盏,正中那姓王的右耳,热茶顺着王公子的脖颈淌下来,他被烫的嗷了一嗓子,前后左右乱蹦,像是领口钻了蝎子,青瓷茶盅在他脚边碎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