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这条鱼上，他心中一点波动也没有，只是杀了条鱼而已。

可这已经并非是鱼了，已经是诞生了灵智的妖兽，同为大陆生灵，难道杀妖不是徒增杀孽吗。

不是。对人类而言，不是。

庄秋也是今日才恍然明白这一点，以往他明白，却从没有今日这样感觉深刻。

若他是陆宣呢，族人被屠戮了，他会报仇吗，若那条鱼是纪清宁呢。

庄秋不再想下去了。

他终于是人，并非妖。

所以他也注定站在人的这边。

火焰里，被剁成几段的鱼被烧的滋滋响，香味传了出来。

负责处理它尸体的士兵好几天没吃荤腥了，这会都有些意动。

过了一会，其中一个突然拿刀戳进鱼肉里，虽然外面是褐色的皮，可里面的肉却白嫩爽滑。

“好好吃啊。”

“诶，真的吗。”

饿了许久的士兵们围在妖兽的身边一个个都发出了惊奇的声音。

“比平常的鱼好吃诶。”

“给我留点，我带给我家媳妇吃。”

“我感觉吃完有使不完的力气哈哈哈。”

……

商安城中。

化神期的人类神魂已经破碎了，他的身体被切成了一段段的，内脏被剔除了，身体被切成了几段。

一个猴急的妖兽忍不住动了手。

他抓起来一只手臂，狠狠的咬下一大块肉，他惊叹道：“化神期的肉里蕴含的灵力也太丰富了，我都感觉顶上自己苦修三年了。”

“小腿几块肉，你尝尝我这个大腿肉，尤其是大腿根这里，肉多还嫩。”

一头浑身金黄色，如同黄金浇筑的妖兽坐在妖王宝座上。

金色的毛发仿佛最坚硬的铠甲，他的额头处生有一只竖眼，目光扫视，他微笑道：“慢慢吃，战利品很多的。”

……

庄秋将神识从那条鱼的身上收了回来，听着破骑军的报告。

这次温泉之行不大顺利，因为出了意外，皇帝也不敢再放心的泡澡了。

三队人马对行宫上上下下进行了一次彻查，还真叫他们找到了一处巢穴，只不过这窝鱼个头小，应该是那个大鱼的后代，他之所以出去，就是给这窝小鱼觅食。

士兵们争先恐后的抢夺着小鱼，都想把鱼带回去给自家人吃。

只不过这群小鱼明显没有大鱼好吃，只不过是普通鱼类的味道。

龙兴抱怨道：“我都听了好几次了，据说那个鱼特别好吃，这没吃到就越想吃。”

庄秋原本不想说什么的，毕竟他说了什么，也改变不了现状。

但是人的理智和情感往往总是冲突的，庄秋最后还是说了句：“那条鱼长到了那么大，必然是启了灵智的。”

龙兴有些好笑道：“那又怎么了，饿得时候，我管它是什么玩意，能活着不就行了。将军您以前不也说过吗，这世间人吃人的事情都不少见。”

龙兴顿了顿，似乎是察觉到自己忤逆了庄秋的意思，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道：“您说的对，以后咱们队伍都不吃鱼，那玩意又腥又麻烦，我也不爱吃。”

庄秋失笑的摇摇头，算了，还是把废话放在心里吧。

在温泉行宫里没待多久，皇帝就回去了。

只不过纪清宁又病了。

他这次病的似乎格外严重。

庄秋已经有两次上朝都没见过他了。

朝堂上，没了国师，肃亲王拿捏小皇帝那几乎就是顺手拈来。

庄秋看着这位软包子一样的小皇帝，心中感慨。

就算纪清宁把这个小包子推到皇位上，把肃亲王推下台，又能怎么样呢。

难道这个皇帝在没了肃亲王，就能展现出他雄才大略的一面了？

其实不论正统与否，庄秋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看，肃亲王的确是最适合当皇帝的。

他年纪就摆在那，淌过的和比小皇帝走的路都多，而且在处理政事上，也能知人善用。

抛开立场，肃亲王应该算是凡人里比较有能力的了。

难道纪清宁打算辅佐小皇帝一辈子吗。

庄秋心中还有这忧心妖兽的事情，他恐怕没有太多时间陪着纪清宁。

皇宫内，小皇帝一头扎进了纪清宁得怀里，他控诉着肃亲王的言行，愤怒又委屈。

纪清宁一边安抚皇帝的情绪一边道：“那你是如何应对的。”

“我能怎么说，他就是要让我难堪，我当然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说了。况且他都干涉了这么多年朝政，经验肯定比我丰富，我说不过他也正常啊。”

小皇帝没有自称朕，在单独在纪清宁相处的时候，他都是用的我。

“经验的确很重要，可肃亲王已经年过四十，他的思维局限在框架之中，很难有所改变，你还年轻，在面对事情时，你可以有更新颖的看法，这些看法也会让你在朝中更有话语权。陛下，不可贪功冒进，但也不能妄自菲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