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裴远缓过劲来了，才徐徐说起方才的事：“……我看卷宗时不慎入睡，不知是我太困，还是对方用了什么手段，却未曾睡熟，意识模糊……接着闻到一股异香……嗯……以前从未闻过，分辨不出是什么香味，之后身体便有些不受控制，当时脑中一片混沌，我察觉事情有些不对，却反抗不得……”

文吏不在身边，由霜降来记录，裴远蹙眉思索着：“有个声音在引导我，告诉我有我最想要的东西，让我去拿，我觉得我大概是在笑着的，就如之前那几位大人一样。”

众人想到那个诡异的微笑，都有些不寒而栗，却也都恍然大悟，原来是如此，才会在死前露出笑容。

“听到声音之时，我更觉事情不同寻常，可我的身体已经脱离了我自己的控制，完全听从那人的指引，我记得以前曾听说过，这种可以任意操控别人的意识和行动的方式，好似叫做摄魂。”裴远一字一句地说完，周围几人都睁大眼看着他。

玉小霜之前就想到了催眠，却不知这里是否有这样的手段，一直犹豫着没说，原来在这里叫做摄魂。

白露放下手中纸笔，坐直了身子，道：“奇门术法里也有摄魂，会不会对你动用了摄魂的术法？”

裴远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什么术法，就是民间传说中的摄魂术，让我以为在睡梦之中，恍恍惚惚。施术之人让我去完成他想要达到的目的，而我自己在摄魂状态下所看到的，和实际所经历的，却是完全不同的。

比如我看到的是我想要的东西，我伸出了手，而实际上，我的手伸向了烛台，若是我没有醒过来，大概就会拿着烛台，按照凶手的指示引火自焚了。好比是灵魂和躯体行动不一，施术者通过控制灵魂而引导躯体，曰摄魂。”

如此就能说得通了，宫未然拧眉道：“李大人在摄魂状态下，不知那是栏杆，还以为是自己想要的什么，所以毫无察觉的翻下栏杆，微笑而死。”

裴远接着说：“莫老大人也是如此，在摄魂状态下，不知看到了什么，自愿将头伸入白绢套中。而冯大人也是无意识的情况下，自己走入水中，所以都带着微笑，都没有挣扎。”

“为何你清醒过来了？”白露与玉小霜几乎同时问道。

白露觉得可能还是奇门术法摄人心魂，只是那人这次失败了，玉小霜对摄魂和催眠都不甚了解，只是单纯的好奇，为何裴远没有中招。

裴远回忆道：“闻到异香后，我下意识屏息……一直咬着舌尖，防止自己沉沦，但当时的感觉还是浑浑噩噩，无法真正清醒，最后确定有问题之后，我便以匕首划破掌心，巨大的疼痛，让我清醒过来。”

原来他左手掌心的伤，是他自己造成的，那伤口深可见骨，还真是为了保命才下得去如此狠手，这样也能解释了，为何只有他死里逃生。

“若是如此，那确实不是术法，若真是对你动用了摄魂的术法，只怕你轻易破解不得，除非会破解的术法，否则即便巨大疼痛也无法摆脱。”白露这才肯定，这不会是术法，还好不是，否则，他们根本对付不了。

其他人也都深以为然，清明思索道：“那个香味可能也有问题，一般人闻到不同寻常的香味，会用力去嗅，想判断记住这个气味，所以我们用毒，咳咳……所以有些毒，会混合一些诱人的香气，让人吸入，不知不觉地中毒。”

宫未然点头道：“不错，那香味可能是辅助，也可能，就是开启摄魂术的钥匙。”

所言极是，毕竟凶手行凶，为了不暴露自己，会尽量不让自己留下什么线索，这香味不会是凶手自己涂抹的。那么这香味的出现，肯定有其作用，作为摄魂的辅助，确实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摄魂，似乎和催眠差不多，又似乎不太一样，这里闻所未闻的事，越来越多了，玉小霜轻晃了晃脑袋，问道：“还有其他的发现吗？”

裴远点头，道：“有，蒋元，你应该也发现了吧，那人是女子。”

被点到名的霜降点了点头，他道：“不错，是女子，我们之前推测，也有可能是形肖女子的男子。可即便再像女子的男子，他们的脚一般都比女子大，这个人，她身量不高，脚不大，应该是女子的脚。”

卫国的开国皇帝是女帝，自然颁布了不少有利于女子的法令，其中一条，便是废除女子裹脚的陋习，即便如此，女子的脚，还是偏小巧玲珑一些。

裴远补充道：“打斗时，离得比较近，我看到她没有喉结，耳垂上有洞。”

这些确实都是女子特有的，之前怀疑是女子，现在可以确定，此人就是女子，只是不知，她是爪牙，还是就是主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