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身子皇后命(56)
这期间,叶舒看到不仅仅是一楼的这些人参加了,就连二楼雅间都有不少递出答卷的。
小厮手上已经厚厚一摞了。
竞争如此激烈……
不过,她有信心!
高台上的女子从小厮手中接过了纸张,一张张地念了起来。
赞颂美貌的依旧很多,但也有人「标新立异」,故意对画中人视而不见,转而去称赞紫木桌子或者是琼浆玉露。
总之,五花八门,让人忍俊不禁。
女子几乎念到口干舌燥了,还让小丫鬟端了茶来喝一口,这才继续,就在人们头昏脑涨、昏昏欲睡之际,忽然被一幅佳作唤醒了。
“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女子念到这里微顿,细细看了后面两句话,神色似有动容,隔了片刻,才继续道,“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场面安静下来,呼吸可闻。
尤其是那群书生,反应过来,个个神情都自惭形秽,片刻后又对着这首诗赞赏地点头。
这就像是学渣不会做题,正云里雾里,突然学霸抛出一个思路清晰的解答,让人耳目一新。
这首诗真好,叶舒下意识便朝那群书生看过去,却见他们也是惊叹的模样,咦,那这首诗是谁作的呢?
女子不禁往楼上最大的雅间看去,收到那边丫鬟的眼神,她笑着对众人道,“我们风老板对这首诗很满意。”说毕对手中最后十几张也不甚感兴趣了,交给丫鬟,笑问,“敢问这是哪位的大作,还请现身吧。”
叶舒,“……”
她交的早,结果反而连念出来的机会都没了?
有人和她抱着同一个想法,“怎么都不念完呢?虽说这首诗作的好,但我的也不差,你不念一念,难道就这样内——”内定这个词还未说完,他看着楼梯处,突然闭上了嘴巴。
洁净的白色在这个光鲜亮丽的世界格外引人注目,所有人都不禁看了过去。
白衣男人从楼下缓步而下,容颜俊逸,宛若谪仙,其风华夺目,好似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瞬间照亮了整座春风楼。
一时鸦雀无声。
人们的思绪有一瞬都脱离了上元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突然出现的白衣男人身上,有人问,“他、他是谁啊?”
有人悄悄地答,“连他你都不知道,简直白在广陵混了!这便是有灵逸公子之称的定北侯府七公子——宁北飏。”
“唔,原来是他!”
高台上的女子见了宁北飏,不禁微微屈膝,笑道,“原来是七公子的大作,小女子今日一饱耳福了。”
女子是春风楼的管事,平时就连普通权贵也得给她三分薄面,而她却向宁七公子行礼了,其地位不言自明。
刚刚叫屈的那人知道了宁北飏的身份,一时后悔自己嘴快,却又低不下头去讨好,瞬间涨红了脸。
不料,宁七公子开口了,清润的声音,缓缓道,“不错,念完方算公平。”
叶舒偏了偏头,缩在人群的阴影之后。
在府里等不到他,出来了倒是遇上了,这真是——
孽缘啊!
毕竟宁北飏和连墨园的那位不和,而她已经去找过那一位了,再见到宁北飏,始终觉得怪怪的,好似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
也不知那封信他看到没有。
不对……她突然意识到,三公子要她来拿这幅画,而七公子也要这幅画,究竟是这幅画另有玄机,还是那位三公子故意玩儿她呢?
叶舒这会儿看到宁北飏,她只想躲,可一想到没有画,就不能向宁三公子交差,她不禁犹豫了。
这个间隙,女子已重新念了起来。
宁北飏站在台下距离那幅画最近的地方,目光落在那副画作上,看起来并没有把后面这十几个潜在竞争者放在眼中。
可细看便会发现,他的丹凤眼流露出少有的忧伤。
大多的诗句自然都不及宁北飏作的那一首,每念一首,不经意间,便对这些诗词的主人造成了伤害。
还有人埋怨刚刚出头的那人:自己什么水平不知道吗?干嘛要自取其辱,连累大家一起受辱……
直到一首诗唤醒了所有人的思绪:“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念诗的女子默默吐出一口气,这字迹实在太难辨认了,得亏她念过一些书,不然这里头有些字她还猜不出来呢。
人们不禁屏住了呼吸。
这首诗对仗工整,既写美人醉态,又写出了几分孤单,却又不单单是伤怀的孤独,而是对世俗蔑视的疏狂,说不出的洒脱和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