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妻捡了女主天书以后(125)
“太医说她还磕伤脑袋,脑后积淤,只怕……”
赵弈没听他往下说,兀自上前探过鼻息。虽然微弱,但分明还有。
“宫里来了几名太医?”
“皇后从宫调拨能用得上的全部太医,他们说是尽力而为,但……”广恩侯沉声叹,说是尽力而为,下一句却是让他们及早做打算。
叶氏哭得肝肠寸断:“我可怜的儿呀!娘好不容易等你出嫁,你怎能这么狠心,叫为娘白头人送黑发人呀!”
“娘你别说了,清清会好起来的!”穆文筠频频给她使眼色,平日口无遮拦也就算了,这种时候竟还不知收敛!
穆云凌被她哭得眼泪也跟着往下掉:“要是阿姐真醒不过来怎么办?”
方才太医怎么说的,大伙在场都是听见了的,杨氏也忍不住抹哭,泣不成声。
“出去。”赵弈捂额,一屋子哭声把他吵得头痛欲裂,“都给我出去。”
广恩侯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示意其他人退出去,把一室清静留给他。
门扉闭阖之时,隐约还能听见外头几声啼哭,但至少没有人会再来打扰他们。赵弈小心翼翼地触碰穆清清额前裹得厚厚一层的纱布,苍白的脸色令她显得毫无生气,所以他下意识又探了探她的鼻息,伸手轻轻捏住脉搏跳动的腕骨,一再确定她还有呼吸、还在心跳的时候,绷紧的心弦方得以略略放松。
可呼吸太轻、心跳太慢,仿佛随时都会停止一般。
赵弈想要扯开一抹笑,却连自嘲没能成功,嘴角弧度慢慢下陷,心也随着下陷,跌落无底深渊。
“又是这样。”
赵弈捂住双眼,颓然伏在她的枕边,哽噎低语:“为什以这辈子还是这样?”
*
赵弈并没有在穆清清房里待太久,等他出来的时候所有人还在院子里。他找到那几名宫里请来的太医,仔细询问穆清清的相关病况之后,又与广恩侯商量征募一些可信的民间大夫,希望能够通过磨合共同找到治疗的办法。
天黑之前,赵弈离开广恩侯府,手下早已静侯多时,为他送上这次车祸的所有情报与线索。
穆二小姐出事之后,城里纷纷流传穆家人这是撞了邪。
先是穆五小姐许给康王没多久,康王就因事落马,牵连朝中不少要员被洗了出去。这才过去没多久,穆二小姐乘车经过市集之时无端被撞,至今生死不明,甚至有传凶多吉少。
两桩事相继叠起,有的人叹一声倒霉,有的人却开始说起两位小姐均是许给了当朝王爷,也不知是穆家人与天家犯冲,还是这姓穆的独门一家妄图占尽天家气运,害人害己遭孽报。
这种说法立刻把穆家推到了风头浪尖。
若说穆家人与天家犯冲,穆家人被冲没了也就罢,若是天家子被冲没那还了得?眼下康王就是现成的说法,纵然这是康王自己造的,可穆家凭白无故,哪担得起这么大的罪过呢?
更何况还有人说穆家妄图占尽天家气运,才会接连把家中两位小姐许给天家之子。这话论浅可以指称穆家权势过盛,论深来讲那可就等同于往穆家额头贴上‘谋反’二字。
再者穆家可是当朝太子的生母皇后穆氏的外家,那你说到底该是太子意图谋反呢,还是太子与天家犯冲?
扯到太子头,就很有说法了。
于是原本仅仅只是穆家小姐出车祸的意外事,舆论却逐渐转到了太子头上。
朝局风云万涌,变幻莫测。
随后几天,赵弈很忙。除了往返东宫之外,他每日会上广恩侯府,在穆清清房里守一两个时辰再走。
民间征募的大夫来了好几位,经过严加核筛留下来与宫廷御医钻研清除脑颅淤血的部分。当初给穆老太找来看腿疾的整骨神医与这方面专长的钟太医帮穆清清处理了身上骨折的部分,眼见着她的身体状况在逐步恢复,人却一直未能醒过来。
赵弈看着日渐削瘦的穆清清感到心疼,可每当按住脉搏跳动的位置、盯着平缓起伏的胸口,他又觉得很庆幸,庆幸人还是活着的。
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日薄西山的这天,赵弈依依不舍地为穆清清掖好被角,从泠然居出来的时候巧然遇见穆盈盈。
其实并不是巧然,这已经不是赵弈第一次遇见她,但这是穆盈盈第一次鼓起勇气叫住他:“穆清清不会醒来了。”
离开的步伐停顿,赵弈伫足,侧身朝她看了一眼。
“这是报应。”穆盈盈说不清当她得知穆清清出事故时是有多么欣喜若狂,尽管没能撞死她,但见她变成半死不活的模样,穆盈盈心底说不出有多舒坦,“当日穆清清设计害我于金荷榭失身康王,如今老天开眼,为我讨回公道,这是她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