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情夫是首辅(56)
“皇后坠马与中毒,人证物证皆指向采莲。而第三桩,佛堂之事……那几个贱婢,也都是采莲采买入宫的。
朕是一时意乱,才被那几个贱|婢乘虚而入勾|引|诱|惑,现在采莲已亡,是不是有人操纵,便已是死无对证。虽然太后疑心贵妃是幕后魁首,但朕却觉得,若无新的证据出现,最好不要再牵连其他无辜之人。”
“当然,采莲乃是咸福宫之人,犯下如此大错,贵妃有管教不严之责,朕便罚她降为嫔位,罚俸三年,以示惩戒!”
此言一出,殿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住了,安静地落针可闻。
宫婢们全都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心中尽是震惊,震惊与皇上的偏心。
明明证据就摆在眼前,皇上竟然全然推翻不认,竟要死保贵妃。以前就听闻过“最是无情帝王家”,可瞧着皇上待皇后极好,所以大家只当此话当笑话听,直到此刻事实摆在眼前,才琢磨出了这句话是真理。
太后是沉默。她知道刘元基与她隔了一层,所以素日也从不以长者的姿态去做诸多要求,可今日,她难得提点他要严惩贵妃,话都说得如此透了,谁知刘元基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不将她的话当回事儿。
他这不仅仅是包庇,还是忤逆上尊。
沈浓绮则是气闷。果然人性还是太复杂,看来她的确不够了解刘元基,他此举,着实是在她的意料之外。他不要卫国公府的权势了么?他不要掌控江山的快|感了么?他就不怕因他此举,今后卫国公府对他再无半分好感?
还是说,他竟真的觉得她就这么傻?他就自信她这么爱他?如此作为,她还能劝父兄诚服于他?
“既无人有异议,那此事便这么定了,今日之事皆已了,已在此处耽搁许久了,参加回宴的宾客还饿着肚子等开宴呢,走,朕陪你们一起去。”
沈浓绮浑身上下极其难受,她心中那团火,被刘元基敷衍了事,不值一提的态度,拱得越来越旺!她越来越焦躁,皮肤的温度都变烫了几分。
毒害她的小人,就这么轻俏逃过?这口气她忍不了!她咽不下!
就算她将张曦月剥皮剔骨又如何?刘元基敢拂了她的心意么?沈浓绮腾然起身,正打算上前拦住刘元基……
“皇上觉得如此可行,臣却觉得如此不妥!”
蓦然,宫殿的金顶红门处,出现了个银白色的身影。他凛凛站在门前,似一道绚丽的阳光,猛然照穿照穿厚重的云雾,拨开阴暗而来!
周沛胥以往温润的气质消弭于无形,身姿冷绝孤清,且锋芒毕露,孑然独立间,散发着睥睨万物的气势。
沈浓绮远远望见那身影,便觉得万分安心。
他似一阵清风,送来淡淡的凉爽,将她的所有焦躁不耐全都吹散。
刘元基身形顿住,也察觉到了周沛胥与往常更不同些,知道周沛胥定然是已察觉了今日发生的种种,这才赶了来,现在拦在门口,许是对他方才的决断不甚满意。
此人虽然棘手些,但好在从不仗着帝师之名拿腔拿调,也从不与他起正面冲突,饶是出了错漏,向来只是耐着性子在旁指点,虽然难缠,却也不是个太难对付的。
刘元基微皱了皱眉头,耐着性子道,“帝师,今日发生的,皆乃朕的家事。”
“皇上错了!皇族无家事,后宫之事干系朝堂,牵一发而动全身!”
周沛胥身姿如松,将手背在身后,语气不善,颇有些训诫的意味。
“臣记得皇上在登基初时,便教过你,若想做名贤君,处事应当不偏不倚,秉公无私。未曾想得到,皇上这么快就将这些话忘了。”
“臣再确认一遍,张曦月罪孽深重,皇上确定要如此亲纵了去么?”
这话说得这般言辞气正,掷地有声,让闻着皆肃然。
周沛胥虽是帝师,但向来平易近人,宫婢们却从未见他对何人如此厉色过。
刘元基虽然无知又窝囊,可好歹是个皇帝,在大庭广众之下,竟被一个朝臣如此训话,当下便觉得脸面上有些挂不住。
心中一旦生了气性,说起话来便就不那么冷静,忘记了后果。
“朕乃晏朝一国之主,说出的话如同泼出的水,岂有收回的道理?自然是一言九鼎!
朕说贵妃无罪,便是无罪!连太后皇后都未置喙,莫非朕还要看帝师的眼色行事么?!”
周沛胥眸中射出寒光来,丝毫不掩饰眼神中的警告与威势。
刘元基只觉得擎天的压力扑面而来,险些要将他压垮,脚底一软,险些就要站不住。
“既如此,那就休要怪臣不留情面了。”周沛胥收回眼神,迈开了步子,朝坐在上首的太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