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情夫是首辅(235)
周公宏正围着薄氅,静坐在炭盆旁的闭目养神,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听到院门口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周公宏并未睁眼也是来人是谁,只沉声道了一句,“回来了?”
周沛胥垂头行至正房之中,恭顺着低声答了一声,“回来了。”
父子俩面上都没有什么波澜,可寻常的言语中,却深藏着暗流涌动。
眼前的场景,在这整整十年中,在周沛胥的脑海中无数次地预演过。
他知道父亲终有一日定会察觉此事的,可这天比他想象中来得要更迟一些,也更平静一些。
下午的事儿瞒不住父亲,父亲之所以没有当众闹开,那是给他保留了尊严与脸面,这些,周沛胥心里都清楚。
“我问你几句话,你不可有丝毫隐瞒。”
“是,父亲。”
周公宏缓缓睁开眼,如鹰般的目光,越过烧得火红的炭盆,缓缓落在了眼前次子的身上。
“玄明法师的鉴言,是她让你宣扬出去的么?”
“并非如此,那是孩儿自己的主意。”
周公宏闻言心气不顺,指尖蓄力握紧了扶手,“那她可有拦着不让你娶妻?”
“从未。”
“莫不是她为了给太子寻个靠谱帝师,刻意拉拢我们顺国公府臣服,蓄意勾引的你?”
“不是。”
几句问话下来,周公宏愈发觉得心火中烧,太阳穴被气得突突直跳,他从官帽椅上腾然站起身来,沉声厉喝道,
“所以是你被情爱冲昏了头脑,自甘下贱,为了她背弃父母?宁愿一辈子都不娶妻生子?!”
周沛胥紧抿着唇部,眉头蹙得愈发紧,“孩儿不孝。”
炭火猛然爆燃一下,在空中发出破裂的声响。
周公宏得了他的回答,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涌,眼前一黑,身形晃了晃险些就要摔倒……
周沛胥立马上前欲要扶住他,周公宏却不领他的情,拍打着他伸过来的双手,“混账!”
可惜终究年事已高,从体力上已经远逊于儿子了,还是被周沛胥扶着坐了下来,周公宏坐在官帽椅上,缓了许久的气,又问道,“你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与其再遮掩下去,不如一气道个明白!
周沛胥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道,“父亲,其实……皇上乃是我的亲生骨肉,是周家的血脉,您的亲孙子。”
周沛胥说完这句话,便准备好了遭受父亲雷霆之怒,可垂头等了许久,父亲却未再言一语。
周公宏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如何说。
这件事显然已经超出了周公宏的理解范围,他一直以为周沛胥是在教养太子的过程之中,才对沈浓绮心生好感,可谁知道,这二人早在十年前就有了私情,甚至还做出了混淆皇家血脉之事……
周稷竟然是他的亲孙儿?
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事?周公宏一面想斥责他犯下如此荒谬之事,心中生出家风不正的绝望之余,竟又保留有一丝丝庆幸,周沛胥没有绝后。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他们二人既然已经将事情做到如此地步,想来无论外人怎么说他们都不会再当一回事。周公宏明白,就算再想骂,再想劝,如今也无须于事无补。
可周公宏教书育人几十年,为人最是清正,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若眼睁睁看着周沛胥走向歧途,却就此轻飘飘放过,不给一点教训,周公宏便妄为人师了。
周公宏默了许久,带了些心死如灰的意味,冰冷无情道,“从今日起,你移府别居,除了每逢佳节,从今以后都不必回来了。”
这是应该的惩罚,犯事之后应承担的后果,已经比周沛胥原先预料的要好上千万倍,周沛胥并未辩解、告饶,而是退后几步,冲着父亲磕了三个响头。
他含泪伏在地上道,“都是孩儿的错,孩儿今后不能时时守在父亲身旁尽孝,万望父亲保重身体,不必忧思多虑。”
*
时光如梭。
十五岁的周稷已经整整亲政了三年。
刚开始亲政时也遇到过不少困难,磕磕碰碰是难免的,但在卫国公府、顺国公府的保驾护航之下,也一直没有出过什么大乱子。
晏朝休养生息了这么多年,终于情势一片大好,少年帝王在初亲政时,便在首辅周沛胥的辅助之下,以雷霆万钧、恩威并施的手段处置了境内的藩王。
这相当于杀鸡给猴看,在朝中树立起的绝对的威望,仅仅过了一年之后,西北又传来捷报,道卫国公沈嵘率领了西北军深入蒙古,终于扫净了蒙古余孽,砍下了蒙古可汗的首级,这个最大的外患也终于得以解决。
晏朝不再是那个风雨飘摇,国运坎坷的晏朝,如今已国泰民安,一片欣欣向荣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