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一菩提(198)
这时,辩机的眉毛一抖,身子一颤,他抚着我的肩膀,心疼的、惋惜的深叹一声。
而一旁的杜荷气愤了,他惊呼:“什么!高阳,你是公主,她竟然敢谋害公主!早就听闻,这卢氏是个刁钻、跋扈的主,如今,你在房家吃了这么个暗亏!”
“我恨不得现在就离开房家!”我无奈的低头,“可如今,我与父皇断了父女之情,今时不同往日,凡事唯有忍耐。”
“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辩机惭愧的问,眼里黯然神伤。
“以后,我会细细的告诉你。”我环视了四周一眼,不舍的情绪尤上心头,“刚刚相守了一天,又不得不分开。这终南山鲜少人至,这个时节,虽说还算安全,可是极易大雪封山,再见又不知何时了。”
一旁的杜荷大手一挥:“放心吧!我会护他周全!”
我默默点头,无论如何,我终是要回去,至少在明面上,我总要摆出个样子。
一旁的静儿见大家都沉默了,她终于开了口:“公主,我不想回到杜家,让我守着你吧!”
“静儿,你的一生不该属于我的,我给你足够的钱财,为自己找个归宿,他们几个全都死了,只剩下了你一个,定要好好的活着。”我安慰着。
“公主。”静儿哀求着,“我自小跟着公主,我哪也不去,公主,求求你不要扔下我。”说着她又是一跪。
对于我的这几个侍女,我再清楚不过了,她们忠诚、有情义,认准了我是她们一生的追随者就不会改变。万般无奈之际,我看了看杜荷,杜荷对我点个头。
“你暂且住在杜荷这里这等我吧!”我命令着。
静儿开心的一笑,站了起来:“公主放心。”
我一步一回头的上了马,辩机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我的视线,离别已经不是第一次,可那不舍的情绪却没有稍减半分。
回到房府,又是白色的镐素围成了一片,哭声隐隐的传入耳中。
走进祭堂,那副象征着死亡的棺椁摆在中间。房遗直、房遗爱、房遗则,跪在一旁。
吸引我注意的是一旁的杜嫣然,她面无波澜,眼睛直直的盯着某一处。这些年卢降儿对她的压迫房府上下无人不晓,她当然没有理由哀痛了。
下一刻,仿佛谁下了命令,厅内之人皆将目光对准了我,尤其是房遗直,那眼神就像再问,此事你作何解释。
前来祭拜的官僚虽然不多,仅有的那几个也是房玄龄生前的旧交,当问起卢氏为何突然暴毙而亡时,房遗直的回答让我不得不佩服他这隐忍的性子,他只说卢氏过度思念房玄龄日久成疾而亡。这与历史的记载完全吻合!
就在日落时分,房遗直当着众人的面,让我与他二人独自留在厅堂内。
“这下你满意了!”那语气就像累积了足够能量的炸弹,一下子爆发出来,那双眼睛就直直的盯着卢降儿的棺椁。
可这并不会吓到我,甚至不会在我心里荡起任何的涟漪。
“满意!”我摆出个笑,不以为然的看了看面前的棺椁,“她这么做,对于我和她来说是最省事的结果。”
房遗直终于压抑不住了,他愤怒着、激动的向我迈出了两步,我并没有因此而向后退!
我能感到他对我的恨,他将母亲去世的恨全部算到了我的头上。
“公主!我有时候再想,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为了情义你可以奋不顾身,可你有时候却冷若冰箱,毫无人性!”房遗直恶狠狠的指着我说。
“我的情义只给那些同样有情义之人!你说我毫无人性也罢,那卢降儿的所作所为呢?她害的我一生都无法有孕,她的人性呢?她的母性呢?别说我是个公主,就算我不是公主,我依然不会放过她!”我大声地反击着。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了房家!”房遗直喊着。
“哼!”我冷哼一声,“为了房家就要毁了我吗?既然房家承受不起我这个公主,承受不起大唐皇帝的馈赠!为何要答应这门婚事!既然应了又不甘心承受!凭什么!说到底,我人生最大的噩梦,都是因为你们房家!”
“好!好!”房遗直颤抖着手臂向后退了两步,我猜的到,他此时的情绪已经崩溃,他弯下身跪在棺椁前,“我的母亲撑着最后一口气说,房家欠公主的也好,公主欠房家的也罢,这笔糊涂账,终于可以了结了!”房遗直崩溃的哭着。
“是的!了结了!”我对着棺椁重复着,“你放心,我高阳恩怨分明,不会牵连你的几个孩子!你我之间的恩怨就此结清!”说完,诡异的一幕出现了,棺椁前的清香燃烧的异常剧烈。
房遗直惊呆的坐在地上轻轻喊了声:“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