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师父拔了坟头草之后(90)
今夜无月,今夜无眠,窗外,薛闻笛的雨燕刚刚抵达白梅枝头。
曹若愚不知道是不是人生地不熟,怎么都睡不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奇了怪了。”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了起来,窸窸窣窣翻起了他的行囊,找到那个老头子卖给他的八卦罗盘。
薛闻笛曾经答应他送他一个真品,可惜他们找了半天仓库,都没找着个类似的。薛思说最真的那个在观景台上,曹若愚当时就明白,自己是和这玩意儿无缘了,他是个连剑气都修炼不出来的小傻蛋,更不能指望达到天人合一的高度了。
“虽然是假的,但当个小玩具也不错。”曹若愚这样宽慰自己,出发前就这么鬼使神差地带上了。
他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罗盘上的指针,转了三圈后,窗户那边突然传来“啪”的一声重响。
曹若愚一惊,起身去查看情况,刚打开窗户,一个血糊糊的人脸就冒了出来。
“啊——呜呜呜——”
他的惨叫声卡在喉咙里,对方死死捂住了他的嘴,两腿一蹬,从窗户外边翻了进来。
救命!有鬼啊!
曹若愚瞪大了眼睛,“那只鬼”好像快不行了,趴在他肩上,气若游丝地说着:“是我,是我。”
曹若愚感觉这声音有点熟悉,才哆哆嗦嗦将人放平在地上,关好门窗,对方喘了两口气,才缓过劲,一动不动了。
曹若愚找来一条擦手的帕子,给他脸上血污擦擦干净,待看清对方的脸,少年忍不住惊呼:“文长老!文长老你怎么了!”
“嘘,别叫别叫,我没事。”文恪躺在地上,手都抬不起来,他灵气耗损太快,刚刚又一路狂奔,身子骨本来就吃不消,眼下曹若愚这一惊一乍的,差点就给他当场送走了。
“你真没事啊?你怎么身上都是血?”曹若愚伸手去扒他的衣服,“我看看伤哪儿了?”
“哎呦——”文恪又急又累,根本来不及制止,只能苦涩一笑,薛闻笛,你平常都教了你师弟什么啊?
但是薛闻笛此时,有些自顾不暇。
他如同海中枯木,风中纸鸢,飘飘荡荡,浮浮沉沉,意识朦胧,陷得不轻。
“师父,你有没有听到——”
薛闻笛抓住薛思的手,微微蹙眉,对方轻声道:“过会儿再出去。”
“嗯。”
薛闻笛闭上了眼睛。
曹若愚给文恪擦干净身上的血污,换了自己的衣服给他,再把人扛到了床上躺下,又忙活了半天把现场处理干净,一趟弄下来,文恪都睡过去了。
“文长老?文长老?”曹若愚懵了,“你别睡!醒醒!醒醒!”
文恪迷迷瞪瞪睁开眼:“别喊了,我没事,就是太累了,我睡会儿。”
“你等等,我去找我师父和大师兄。”
“别!”文恪一听他要去找薛闻笛,吓得人都清醒了,“你冷静点冷静点。”
曹若愚一脸关切:“你真没事啊?”
“你巴不得我有事吗?”文恪真想一头撞死在枕头上。
“没没没,我不是这个意思。”曹若愚想了想,将自己那个罗盘递给他,“这个给你玩,你别睡。”
文恪微张着嘴,他一眼就看出那是个假货,但,好吧,也算是这人的一点心意,他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曹若愚也是赧然:“虽然是假的,但做工挺好,你,你可以打发下时间。”
文恪忍俊不禁:“都是打发时间,我为什么不能睡觉?”
曹若愚噎了一下,讪讪说道:“也有道理。”
文恪笑笑:“我逗你的,我不睡,你别担心我会睡没了。”
他说着,低头摆弄起那个罗盘,曹若愚还贴心地给他掌灯。烛火昏黄,罗盘上的纹路还算清晰,文恪眯着眼,看似随意把玩着,忽然,他将罗盘贴到了耳边。
“怎么了?”曹若愚也提紧了心,“这里边不会另有玄机吧?”
“嘘——”文恪示意他暂时别说话。
罗盘里,隐约传来细微的齿轮声。
文恪仔细聆听着,一手轻轻拨动指针,“咔哒”,罗盘又发出一声轻响,一根小指般粗细的竹筒掉了出来。
“打开来看看。”
曹若愚点点头,拆开竹筒,“咦”了一声:“好像是张地图。”
他递给文恪,两人凑一起仔细研究了起来。
薛闻笛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外衣,歇了片刻,意识才完全回潮。他深吸一口气,准备起身,又被薛思逮了回去。
“躺着吧,我去看看。”
薛闻笛听着薛思极尽温柔的声音,心尖都在发颤,依旧闭上了眼:“嗯。”
薛思下了床,理好衣服,便去了外头。
灵气被覆盖,踪迹隐匿,除却曹若愚房里亮着灯,其他屋子里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