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师父拔了坟头草之后(237)
“可能是受了惊吓吧,没关系的。”傅及也不清楚这只黑猫的来历,只是醒后听曹若愚说,它和自己埋在了一块,想是山顶石块砸下来,殃及了这个小可怜,心中多有些愧疚,因此纵容了些。
他伸手摸了摸这只黑猫毛茸茸的脑袋,对方很是受用,微微眯起了眼睛。曹若愚便不好再说些什么,利落地给他擦干净身子,涂上新的药糊糊。傅及身上没几处好骨头,庆幸的是两条胳膊还能稍微活动下,端得动饭碗。曹若愚明白,虽然二师兄什么都不说,但心底一定特别难过。所以换药的时候,他也跟着很沉默。
“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听见你在喊文长老。”傅及轻声问着,那只黑猫又挨了过来,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拂过他右手上结疤的伤口。
傅及左手搭在了上边,捂住了那几乎割断整个掌面的疤痕,黑猫倏地停下动作,动也不动地盯着他。
曹若愚没空搭理这个小东西,应着他师兄的话:“刚刚我在屋里看到一团白花花的东西,以为是鬼,就吓到了。”
“白花花的东西?”
“嗯。”曹若愚望着渐渐愈合的皮肉,还有新上的黑褐色药糊,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可是文长老说没有不干净的东西,应该是我看错了。”
傅及思忖片刻,道:“你眼神一直都很好,不应该看错的。说不定是文长老去的时候,那东西就藏起来了,所以没有被发现。”
曹若愚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将夹板重新给他固定好,给他套上衣服,才嘀咕着:“二师兄,其实我真得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这里的,可是,我又担心惹到了它,我们都会有危险。你想啊,连文长老都没有发现它,那,那东西得有多厉害啊?”
他说着,床上那只猫忽然就往傅及怀里钻,拿脑袋拱着这人的腰,傅及以为它也怕,就轻轻拍着它的背,以示安抚。
傅及说道:“那除了白花花一团,你还看见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看见。”曹若愚摇摇头,傅及看了看,视线落到了对方背着的剑袋上。他醒来之后,曹若愚就向他解释了来龙去脉,所以自然而然,也和文恪想到了一块去。
“会不会是破夜剑身上染了阴气?”傅及问着,忽然神色一敛,就刚刚那瞬间,他好像看见剑袋上方冒出一缕若有若无的白烟。
曹若愚见他神色不对,心下一紧,用口型问道:“我,我背后有东西吗?”
傅及示意他将剑袋解下:“从前师父教过我显形之法,我试试看。”
“会不会惊动它啊,二师兄?”曹若愚有些紧张,傅及却道:“如果它早有危害,何必等到现在呢?我猜应该不是凶灵。”
曹若愚转念一想,也有几分道理,就依他的话照做了。哪知道,那只小黑猫又去折腾剑袋,似乎不愿意这个东西靠近,曹若愚狐疑万分:“这只猫,和我们的剑有仇啊?”
“听说小动物对鬼怪阴物都比较敏感。”
“我家那边还说黑猫不吉利呢。”
曹若愚嫌弃这只黑猫闹腾,拎起它的后颈皮,板着张脸训斥道,“你这么闹,万一挠到我师兄怎么办?我警告你啊,最好老实点儿,不然我就把你扔出门外。”
黑猫喵喵直叫,挥舞着毛茸茸的爪子,像是要和曹若愚打架,可对方再不济,也不可能打不过一只猫。在一人一猫斗争之际,傅及早早布下了显形之法,果真有一缕白烟直上,只不过不是从破夜剑身中冒出来的,而是由明曙散出的。
曹若愚一惊,手上劲儿就松了,那黑猫立马跳回傅及腿上,而那好不容易出现的白烟就又消失不见了。曹若愚瞪大了眼睛,喉结滚动,颤声问道:“师兄,是不是真得有鬼?”
“阴气不重,不像是鬼。”傅及沉吟着,“我再试试。”
他双手结印,降下一道灵术。明曙的剑身发出微弱光亮,轻灵飘逸,那缕白烟却再未显现。曹若愚毛骨悚然:“师兄,他是不是有自己的意识?知道我们要见他,所以故意躲着不出来?”
傅及没有办法回答他,曹若愚没有多想,抱上两把剑,就往门外走。
“你去哪儿?”傅及在身后唤他。
“冶炼池。”曹若愚头也不回地跑远了,傅及很是担心,手撑着床板,艰难地要下地去追他。彼时的傅及尚且不会传音术,没办法立刻找来文恪,只能自己忍着钻心刺骨地疼痛站起来。那只黑猫暴躁地在他身边转来转去,呜呜直叫,但傅及却是低头看它,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我没事。”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角滑落时,那黑猫忽然没了声响。
岁寒峰是有冶炼池的,是薛思亲手建起来的一处铸剑之地。傅及的度波便是出自此地,这也是薛思出谷后锻造的唯一一把剑,所用的材料,就是从锁春谷剑冢带出的陨铁残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