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师父拔了坟头草之后(223)

作者:四季奶糖

顾青说让他御剑,会快些,结果他刚踩上去就摔了个鼻青脸肿,还是顾青施术,稳住了剑身,才勉勉强强到了临渊。

在山门外,曹若愚摸着自己肿得老高的脸,莫名的近乡情怯,对顾青说道:“姐姐,你回去吧,我就送你到这儿,我要去找我师兄和师弟了。”

顾青沉默片刻,问道:“临渊没有你想见的人?”

曹若愚默然,从怀里取出那面九转还魂镜,递给顾青:“姐姐,这面镜子麻烦你交给文长老,你就跟他说有缘我们再见。”

顾青不多言,接了过来,曹若愚勒紧剑袋上的细绳,有些紧张:“那姐姐,我先走了。”

“小楼教你的灵术,会了吗?”

“会了。”

“你找到人先给我来信,不要自己做决定。”

“好。”

曹若愚点点头,便负剑下山。

顾青望着他的背影,有点失神。她握着那面精巧的镜子,突然大喊:“平安就好,不要逞强!”

曹若愚没有回头,他好像没有听见,又好像听见了,却故意不答。顾青的声音飘散在风里,坠落到江上,一点点成了碎星,铺在浩荡的江水上。

山门外的结界似乎有了感知,出来了两个年轻弟子,他们太年轻了,都不认得顾青。只是看她也一身月白天青的剑袍,就好生问道:“这位师姐,何事要在此喧哗?”

顾青打量着他们,莞尔:“和朋友道别而已。”

她收好镜子,决定先入山。那两位弟子却见她面生,道:“这位师姐,请稍等片刻,容我先去回禀文长老。”

“好。”

顾青并不勉强,她在回来的路上就听曹若愚说了临渊的情况。年轻人哀哀戚戚地说孙掌门去世了,孙掌剑受了重伤,他们离开前都没有醒过来,所有的担子都压在文长老身上,那人瘦了好多。

曹若愚长叹,面上全是与他这个年纪不相符的忧愁。顾青也是倍感沉重,那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多久,文恪就被人请了过来。多事之秋,他不得不让临渊弟子多加防范,遇到面生的多做盘查。可他见了那个背影,忽然脚步一顿。虽然十年岁月已过,但那身影却始终清晰如昨。

文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轻手轻脚走了过去,低声唤着:“师姐?”

顾青转过身,看似平淡的笑了笑:“小师弟,别来无恙。”

临渊的风卷过她腰上的辟邪传音铃,天光勾出她朦胧的轮廓,像是镀了一层金子,迷离的如同一场美梦。

文恪红了眼:“师姐真的是你?”

“是我。”顾青端详着他清瘦的脸,忽地哽咽了,“你真的瘦好多。”

文恪摇摇头:“我没事。”

他抹了下眼角,“师姐,我们进去说。”

“嗯。”顾青与他并肩而行,问道,“眼睛好些了吗?”

“还是老样子。”

“以后别熬夜,烛火太暗了伤眼睛的。”

“没关系,我习惯了。”

他们轻声说着话,好像中间隔着的十年光景都不复存在。顾青将那面九转还魂镜交给他:“一个叫曹若愚的小孩让我还给你的,他说你是他很重要的朋友,等以后万事平定,他再来找你。”

文恪脚步一顿,眼前浮现出那张年轻的笑盈盈的脸,踌躇着问道:“他怎么不进来?他要是来了,小楼他们来了吗?”

顾青脸色不大好看,文恪收了自己的镜子,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个年轻人的体温。

他意识到,这次的事情很不简单。

“誉之,你我都要做好准备。”顾青微叹,没有言明,但那种如泰山压顶般的紧迫感还是让文恪心中惶惶。

顾青平静地向他讲述了一切。

一条山路蜿蜒,他们路过九渊岩,路过上边遒劲有力的“临渊”二字;他们穿过松林竹海,穿过那棵特别的枫树。

顾青刚好说道薛闻笛随薛思一道进了夜城。她望着茂密的状如伞盖的枫树,倏地落了泪:“誉之,我现在特别想念师兄,我特别想他。”

她毫无征兆地哭了起来:“从前他在的时候,我以为再苦再难天都不会塌,可是现在天好像真的要塌了,我根本撑不起来。”

她是被称作孙雪华的左膀右臂,但俩人之间的差距依旧是一道天堑。她甚至会自私地想,如果师兄还在,她一定会去求他,求他救救施故,求他再想想办法,师兄一向最有办法的。

可是现在不能了。

葱郁的竹海还是那片竹海,枫树还是那棵年少时就陪伴在她身边的枫树,可树下对剑的两个少年都不见了。

文恪无言,忧心忡忡,脑海里回想的全是那天在思辨馆,曹若愚问他说,文长老,你为什么不出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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