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师父拔了坟头草之后(177)

作者:四季奶糖

“你们这个年纪,算是很厉害了。但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施故笑眯眯地竖起一根指头,“没有办法对敌人狠下心。”

“我们只是与前辈切磋,怎么能算敌人?”

“不不不,这就天真了。”施故背过手,故作深沉,“只要是拿剑锋对着你们的,都算敌人。”

薛闻笛难以认可这种说法:“那要是照前辈的说法,以后切磋都得拼命?那这世上岂不是没有初出茅庐的小辈的容身之地?”

“难道你们这样不痛不痒地过几招,彼此就能成长?”施故反问,继而轻笑两声,“面对比自己强大数倍甚至数十倍的敌人,只有抱着必胜的信念,才有可能活下去,人为了活下去,会爆发出无限可能,不要小看你的对手。”

薛闻笛隐约觉得他话里有话,但又不好贸然去问,对方又道:“你们刚入江湖,济贫扶弱,侠肝义胆,确实值得赞赏。但作为前辈,我还是要提醒你们,任何刀锋对着你们的人,都是敌人。不能心软,不能同情,否则,你就会为你的天真付出惨烈的代价。”

孙雪华与薛闻笛没有应声,年少的他们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体悟这次游历的意义。

施故扯下发带,随手抓了两把鸟窝似的凌乱头发,又是那玩世不恭的郎当样子:“我就随口说说,你俩咋还当真了呢?开玩笑开玩笑的,你们还年轻,有的是苦头要吃,弯路要走!”

顾青听得浑身不舒服:“我怎么听着感觉,你笑里藏刀的?你到底是盼着我们好,还是指着我们不好啊?”

“哎,天机不可泄露!”施故笑着,抄起他的酒坛子,翻上了亭子顶上,四仰八叉地躺着。顾青冲着上边做了个鬼脸,不想,对方又半个身子挂出来,问道:“今晚吃什么?”

“打两只山鸡,还有烤饼和馒头。”

顾青下意识地回了他,说完就意识到不对,赶忙改口道,“没你的份!”

“我听见了就有我的份!”施故嚷着,也对着小姑娘龇牙咧嘴,顾青气坏了,刚要和他吵,被孙雪华拦下:“阿青,歇歇吧。”

顾青哼了哼,没再和施故计较。

他们一道生了篝火,吃了饭,夜深之时,各自睡去。

今晚很安静。

往常薛闻笛会在睡前练练笛子,但今天没有。他抱着横雁,长腿一伸,靠着红柱就休息了。小鱼出神地望着他,今夜没有月亮,星子漫天,篝火燃烧着,染了一片橘色在他的衣襟上。头微微侧着,半边脸隐在星光下,露着小半麦色的皮肤,火光映照下,仿佛还能感受到脉搏清晰的跳动。

小鱼慢慢伸出手,指尖刚碰到那温热的律动着的血脉,倏地又缩了缩,缓缓往下滑,犹豫着点了点他的肩,最后默默收了回来,藏在了身后。

他喜欢他,但睡着的薛闻笛不知道。

小鱼原本以为这人也喜欢自己,但今天看他们练剑,看他们切磋,看着施故滔滔不绝振振有词,他忽然明白了。

薛闻笛对自己,是怜悯,是同情,不是别的。

他教自己练剑,教自己灵术阵法,只是可怜他弱小,怕他无力自保。

小鱼垂眸,想要变强的渴望在这一刻疯长、膨胀,占据了他一整颗心。

他独自去了长亭外,找到了施故。

醉鬼倒在溪水边,双脚都泡在水里,时不时咂咂嘴,似乎在做美梦。

小鱼扫了眼,发现他的鞋袜整整齐齐摆在岸上。

施故没醉。

小鱼鼓起勇气上前,还没开口,对方就猛地坐起身,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小鱼一紧张,后退了半步。

“来者何人?”

施故沉声唬他,小鱼定定心神,道:“前辈,没有喝醉吧?”

“不,我喝醉了!”

话音刚落,施故就又躺平在地,“呼噜呼噜”打起了重重的鼻鼾。

小鱼轻声道:“可是,前辈的鞋子摆放得很整齐,不是喝醉的样子。”

“这你就不懂了吧?”施故闭着眼和他说话,两手在空中瞎摸,“我睡在哪儿?溪边!是这溪水里的田螺姑娘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特意现身,替我把鞋子放好的。”

小鱼抿着唇:“这溪流这么浅,哪里有田螺姑娘?”

“怎么没有?信不信我变一个出来给你?”施故大笑,两指一并,灵气运转,竟是将溪水凝聚成了一个人形,“瞧瞧,这不就是了吗?”

小鱼瞥了眼:“是挺像的。”

施故闷声轻笑,手一放,水花四溅。他鲤鱼打挺似的坐起来,揉揉头发:“你大半夜不睡觉,乱跑什么呢?万一那小子醒了没见到你,岂不是又要拿我出气?”

“不会的,我偷偷跑出来的,他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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