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师父拔了坟头草之后(131)
他甚至想要威胁面前这个人:“包括薛闻笛。”
薛思沉默了。
连卅嘴角上扬,发动了他的阵法。
巨大黑影如潮水奔涌,薄薄的蝉翼化为吹毛断发的利刃,排山倒海般扑向薛思,可是对方依然没有动。
连卅张弓搭箭,对准黑影中那身白衣。
周围起了箫声。
宛转悠扬,柔情似水,杀机暗藏。
薛闻笛在梦境中愈发不安,身上的清心咒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只要再轻轻一碰,他就会彻底清醒。
“轰!”
黑影中央发出沉重的爆炸声,一时间竟是地动山摇,裂石惊风,连卅被强大的冲击打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肋骨根根断裂,头脑嗡鸣。
“咳咳咳……”
强压之下,他呼吸艰难,血水糊住了他的眼,面前一片黑蒙。
宴时斋还好,他不是挨打的主要人物,所以他看得清。
他看见原本明艳的太阳没落于山间,取而代之的,是一轮血月。月中人影,缥缈清辉,薛思轻轻踩着一把霜色长剑,剑光盈盈,如银河直落九天。白衣翩翩,霜华满身,薛思此刻宛如一位真正的神祇,正满怀悲悯地注视着他们这群蝼蚁。
宴时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没有见过那把剑,更没有见到这样的薛思。
那人仿佛是血海里开出的一朵莲花,白与红混乱交织,极其震撼。
“你的猜想没错,我就是薛思,我只是薛思。”
剑上那人淡淡说着,“但魔都以强为尊,钟有期能做你们的主子,我亦可以。”
他垂眸,目光全在那个睡着的人身上:“现在,选一个,要么死,要么跪。”
好几个人扑通朝他跪了下来:“我等愿奉君为主。”
连卅挣扎着爬起身,低声笑:“我选择死。”
薛思不言。
对方抓住自己的长弓,鲜血一滴一滴从鼻子里、眼窝里、嘴角边落下,砸在深深土坑里,留下斑斑痕迹。
“我发誓,绝不背叛魔都,绝不与你们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为伍!”
连卅嘶吼着,奋力拉满弓弦,却又听见了那缠绵如水的箫声。
是母亲的玉箫。
他怔怔落下泪来:“阿娘,我真没用。”
身后,有个人,蹒跚站了起来。
“你做得很好,我的孩子。”
连枫的声音很蛊,很魅,像是泡在蜜里的酥糖,甜得要化。
“薛闻笛,你是锁春谷大弟子,你知道你要做什么吗?”
她问连卅背后那个人。
“除魔卫道,乃是我毕生所行之事。”
薛闻笛一手捂着头,一手紧握着横雁。
他的头很痛,撕裂一般的痛苦,记忆被切割成碎片,幻化成刀,将他的爱意全部割裂。
我是谁?
我叫薛闻笛,我是锁春谷大弟子,除魔卫道,是我毕生所行之事。
他抬起眼,看向那血月之中,模糊的人影。
那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钟有期还会临时领一份出场费,虽然他已经狗带了,但是他的事业被人继承了(不是),我会不会挨打啊?(慌忙掏出我的锅盖)
第57章 想吻一吻你
蝉鸣渐止, 箫声不再。荒唐景色里,薛闻笛头痛欲裂, 他勉勉强强站着,看着月中之人。对方衣袂翻飞,全身都笼着一层薄薄血光。他看不清那人的表情,却感觉到深沉的难以言明的哀愁。
谁?这是谁?
薛闻笛轻轻嗅了嗅鼻子,闻到了熟悉的浅香,可再细细追究下去,却是一片血腥。
“小楼。”
对方开口唤他,那声音仿佛是从深不可测的江底传来,穿过冷冷江水,沉重不已。
他向自己伸出了手。
薛闻笛下意识地横剑,挡在胸前。
“离我远点。”
他艰难吐字,对方当真停了下来。
横雁泛着微弱剑光, 借着这浅浅紫光, 薛闻笛试图看清那个人的脸, 可是天旋地转,江河倒悬, 他什么都看不清, 什么都看不明白,只听见那一声声压抑的呼唤:“小楼, 小楼……”
天上忽然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 穿林打叶, 恍惚间, 薛闻笛好像回到了十年前, 平出城外, 他在等一个人。
那人说要带他回家看看。
他从清晨等到日落,没有等到想念的人,只等来一群黑袍兜帽。为首那个,站在不远处那棵松树下。松树枝繁叶茂,绿荫如盖,落日的余晖落在对方的肩头,将地上的影子不断拉长。
“你是?”
薛闻笛蹙眉,魔气太盛了,比他以往见过的魔物都要强大。没有想到,夜城被封后,竟然还有如此强悍的对手潜伏在外,成了漏网之鱼。
薛闻笛握住横雁剑柄,正准备放手一搏,却见那人缓缓走来,掀开兜帽,露出了他无比熟悉的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