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梅梅脸皮薄：“有事到屋里说，边吃边聊。”

“你算什么东西？”陈燕身边的的男人用力推了一把她，语气鄙夷，“闪开！让孙丽芳出来！”

江梅梅从小干农活，力气大，见着两人要闹事，当机立断“嘭”的一声把门关上，自己在外面跟母子二人对峙。

周心雅跑过来勾了勾妈妈的手，她递给妈妈一杯水，朝门口方向望去，“奶奶来了？”

孙丽芳握着杯柄，垂目注视着杯子里起伏的波纹，过了许久，她才抬起眼睛，“是吧。”

她根本不配做你奶奶。

周心雅懵懂的看着妈妈，有些情绪她能感觉到。

孙丽芳不想让女儿听到那些腌臜的话语，把饭端去她的小房间，把门锁上。

她生周心雅的时候，他们还没分到房子，为了省钱，一家人住在阴暗的筒子楼里，四季不见天日。

因为是女儿，陈燕都没通知她就把孩子抱去丢了。

“计划生育，要了这个就要不了第二个，难道你不想要儿子？”当时陈燕脾气还不敢这么肆意妄为。

孙丽芳可顾不得，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大风天里，她穿着睡衣就到外面去找。

心如刀割，她的女儿怎么说丢就丢了？

况且陈燕还颇有理由，她生了两个儿子，儿媳妇生不出那就是没用。

“养养身体，别找了。”陈燕关门，把孙丽芳拉到屋里蜂窝煤炉旁坐下，从炉子水壶里倒了杯热水给她，“女娃子不值钱，你可别为难自个了。”

“大风天你还在月子里，以后落下病根可怎么办？”陈燕把儿媳妇的手攥在手里暖着，佯装掉下两滴泪来。

“你把我当什么？我的孩子我自己养，生男生女都一样。”孙丽芳年轻不懂这些弯弯道道，对着一个“心疼”自己的人，发不出脾气。

她没跟陈燕吵，挨家挨户的一个一个去问。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找了半个月，终于问到了，有户人家把周心雅捡去了。

一个工厂老大妈，无儿无女。

孙丽芳打探几天，不敢贸然去要，来来回回的在人家门口绕。

隔着窗，她看到那个大妈，给女儿喂奶粉，吃得比跟着他们好。

说不心酸是假的，大妈还给女儿打了个铃铛银脚环，小腿一蹬一蹬的，铃铛就跟着响。

大妈住着单位发的房子，两室一厅有阳光。

“退休金不少哩，这个娃儿真是享福。”

“孙大妈干净又勤快，以前在部队给人当保姆的，没有孩子，以后钱还不都是这娃儿的。。”

孙丽芳打探到不少关于孙大妈的消息。

她迟疑了。。。

可还是忍不住，像是失了魂魄一般，天天来，悄悄观察。

孙大妈对捡来的婴儿是真的好，那奶粉，她都舍不得。。。

后面周允石从外地回来，要见孩子，陈燕如法炮制，把那套说辞再跟儿子说一遍。

没想到不管用，周允石大发脾气，一向对母亲孝顺的他头一回提出“分开住。”

“说不说，丢哪了？”

陈燕咽了口唾沫，明知掩饰不住，只能坦白从宽。

与此同时，孙大妈也发现了整日在门口转悠的孙丽芳，把她请了进来。

三言两语就套出她的话，当时的孙丽芳也是单纯，她的焦躁急迫在老人眼里一览无余。

近距离一看孩子，那颗母亲的心就发疼，她哽咽道：“我能不能把她带回去，我给你钱，你花多少钱我会补偿你的。”

“你抱抱吧。”孙大妈没说什么，把孩子递给她。

孙丽芳一接到孩子就哭了，那么轻那么软，她还想再说什么，一回头就看到了飞奔来的人。

许久不见的男人阴沉着脸，立在门口。

。。

孙丽芳倚在玄关处，一只手搭在架子上，面无表情的听着。

隔着门都能听到陈燕的声音刻薄至极：“你是小保姆吧？谁给你的工资你想想清楚再说话，我是你老板的亲娘，把门打开，让孙丽芳跟我说话！”

江梅梅看向她的目光复杂，“周总交代了，老板娘身体不舒服，禁止客人过来拜访，你等一下，我先跟周总打个电话。”

“客人？”陈燕不可置信的问：“我是客人吗？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房子还是我儿子的呢！”

“孙丽芳你给我出来！白吃白喝养着你，本来我还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心里这么黑啊，撺掇我儿子扣我抚养费！”

“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啊。”江梅梅吃惊陈燕如此不讲理，她的婆婆虽然啰嗦，却也不会在外面丢儿子的脸。

家丑不可外扬，陈燕却完全没这个顾忌。

“报警？好啊那你就报，我看警察能把我抓进去吗？”陈燕一拍大腿就地坐下，大声嚷嚷：“正好让大家都看看，儿子请的保姆竟然要把老娘抓进去，来来来，赶紧把我抓监狱去，你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