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酒(30)
姚童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受过此等“重伤”,这虐猪道士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被猪得尸体虐,简直是受到了奇耻大辱。
她不由地尖叫了起来,声音刺破翠竹轩的天空,直挂苍穹,就在她形似癫狂,面露杀意之时,紫烟终于闻其音赶了过来。
也不能怪翠竹轩的人接待不周,这姚大小姐从来不走正门,不是翻墙越壁,就是蛟龙浅狗洞,紫烟百思不得其解,有姚衍那样谦谦君子,如搓如磨的哥哥,怎么会有这么叛经离道、不修边幅的妹妹。
也不等她想明白,虐猪道士的声音如音浪一般,一伏更胜一伏,比杀猪叫得还要惨烈。
紫烟连忙按住了姚童布满肉酱的手,打蛇七寸道:“姚小姐,这是怎么了呢,快别生气了,奴婢带您去换衣服要紧,等我们换完衣服再来找他算账。”
这一招立竿见影,姚童登时如泄了气的皮球,这失颜是小,失“洁”绝不能忍!
她咬牙切齿地盯着白青,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一步一回头地被紫烟带走去沐浴更衣。
白青则是一脸莫名奇妙,想着自己在家怎么啃着猪肘子,就天降神鞭要抽自己呢,莫不是修行到了新境界,要开始渡劫了?
思及如此,不免心神荡漾,胡乱在身上擦了擦手,蹦蹦跳跳去找胡迭了。
胡迭耳力惊人,在姚童翻墙而跃的时候就感受到了有人入侵,但鉴于对白青的信任,也没做声张,静静地站在竹林一角,远观着这二人。
如他所料,来人是个跟白青一样的草包,功夫一般,脾气倒是不小,见这二人过家家般地打斗,又如迅雷般结束,末了还看到白青邪魅满足的一笑,也是无语凝噎。
果然,跟蒋溪有关的人都多少带着点儿异样,这“布衣派”上上下下也都不正常。
最近的际遇如同做梦一样,机缘巧合下山遇到了蒋溪,又在他的帮助下找回了白青,后被打伤,伤好了之后还入了打伤他的人的门派,从孤家寡人到有了门派依靠,哪怕那个门派怎么看怎么像满地捡破烂的野鸡门派,可是心里就这么渐渐地,有了实感,隐隐地有了依靠。
百年的孤零,些许温度,就有了沉溺下去的欲望。
“蒋溪在哪呢?做着什么呢?有没有想我?”一些念头不自主地从内向外冒了出来,以他不了解的形式和想不明白的姿态,争相恐后地激荡在脑海中。
白青蹦蹦跳跳到竹海边,一转头就看到了正站在角落发呆的胡迭,此人本就生得像个玉娃娃,瓷肌雪面,在翠竹的映照下,美得超凡,俊得脱俗。
“小蝴蝶,你在想什么呢?”白青起了坏心眼,倏地一拍胡迭得肩膀。
胡迭并没有被吓到,反而是淡定地翻了一个白眼,漠然道:“你还真是无趣。”
白青小计谋没得逞,但仍是很高兴,哪怕自己心爱得肘子死得粉身碎骨也抵不过他要渡劫的喜悦:“小胡蝶,我跟你说个事儿,可有趣。”随后神神秘秘地凑到胡迭耳前,压低了声音:“我跟你说,我要渡劫了。”
而后添油加醋地将自己与姚童的打斗放大了数倍,将两个都不长心的孩童的打闹成功地刻画成正邪两方的势不两立,最后归结为他功力见长要渡劫了。
胡迭嘴角抽搐,皮不笑肉也不笑,不想与这白痴做兄弟了,更不想与他做师兄弟,实在是太丢人了。他捏了捏眉心,连白眼都懒得翻了,直接甩开白青拽着他的衣袖,翩然而去。
白青再次莫名其妙,怔了几秒,全当是胡迭这个师兄在嫉妒他,如此想来,心情实在是愉快,也无意于祭奠他死去的肘子了,又一蹦一跳地朝厨房奔去找新欢去了。
一方正在厨房欢天喜地的吃着狮子头,另一方可是气炸了肺,只想爆了白青的狗头,把他剁碎,做成狮子头。
“姚小姐,可别生气了,消消气儿,气坏了姚太守可是要心疼的。”紫烟柔声安慰道,撩了点水,轻柔地帮姚童擦着身。
姚童义愤填膺地接过照香递过来的八宝乳酪,愤怒地吃了三碗,才终觉这满腔的愤怒得到了些许平息。
“这里毕竟不是自己家。”她为数不多的理智终于占领了高地,冷静下来后,开始琢磨报复之道。
她短暂辉煌的人生,第一次被猪的尸体报复,这让她这个大名鼎鼎的虐猪道士很没有面子。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需要沉下心来研究敌情,杀人于无形才符合她如今在巾帼界的声威与地位。
她竭力地整理下扭曲的五官,拧成平淡如水状,不咸不淡道:“紫烟姐,刚与我打架的那个人是谁?”
七窍玲珑心如紫烟,不想捻火,于是便糊弄起来:“是个可怜人吧,在府里住几天,过几天就回老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