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酒(129)

作者:水星重力

是夜,风吟虎啸,赵宇酋如夜枭般的眸子坚毅笃定,散发出阵阵精光,他掏出藏在胸口的虎符免死金牌,端详片刻,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那是一种来自家人之间最亲密的爱护和无条件的信任所带来的幸福感。

“传令!让将士们吃饱喝足,我们连夜杀向敌营!”

赵宇酋穿上盔甲,收起眼角眉心间流露出的一点温柔,拿起绣春刀:“走吧,老伙计。”

风萧萧兮怒嚎,赵宇酋的将士们也只是他从锦衣卫带来的出生入死的兄弟与残支弱队的混合,这些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有的只是一颗赤子之心和渴望救赎的无限希冀。

哪怕能够杀一个敌人,让自己觉得自己有那么一丁点的价值,也好。

从军卫国护主的手本意从不是残害忠良,劫富济道的。

“杀!”杀声震天响,蒙古包里的将士在梦中被惊醒,然而已经晚了,这队轻骑如飞驰的箭矢,在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是箭中靶心。

草原的雄鹰们从不会轻易服输,他们饿着肚子醒来,不顾一切地投入噩梦中。

喊叫、冲锋、对峙、刺杀、刀剑、水火、血肉、灵与灵,信仰与信仰的猛烈撞击。

蒙人善骑射,兵荒马乱中的黝暗处,一个箭矢破风电光火石般鬼魅而来,直击赵宇酋心口处。

“啊!”

唐慕可找到了正在山顶散步的黑龙,黑龙手上拿着两株黑幽幽,斜乜了唐慕可一眼,阴阳怪气道:“好沉啊!”

唐慕可无语凝噎,好整以暇道:“那我来帮你拿吧,回去吧,外边冷,我回去给你煮你最爱吃糯米糖粥。”

黑龙骄傲地昂着头,不置可否,缓缓地走到唐慕可身边,打量了他几眼,屈尊降纡道:“行吧。”

“多放点糖。”

“好嘞,祖宗。”

“你是我祖宗。”

“你是我祖宗。”

两个人便祖宗长祖宗短地回到了山洞,一进洞便看到了蒋溪直勾勾地坐在石床上盯着两人傻兮兮地看。

“天啊!真祖宗醒了!”

觉醒

人生最惬意的无异于大梦浮生,最戏剧性的不若大梦初醒。

蒋溪以玉石融合之身醒来,心有灵火蕴藉燃烧,熨帖之余,俨然空空如也,那些爱恋与痛苦,都随之消弭,消散于无形。

唐慕可和黑龙难以接受蒋溪的骤变,尤其是抹除了他们存在的部分,霸道暴戾地扣下了李三斤,迫使每日钻研奇水怪药,又像喂牛般强迫蒋溪每日灌药三斤。

在这对儿活祖宗的不懈努力下,那不省心的真正祖宗终于逐渐恢复了记忆。

白青在蒋溪恢复记忆之后才姗姗来迟,可见,有些人有些事会以某种形式忘却,而有些记忆则会如心中最隐密的疤痕般,哪怕岁月侵袭,也难以泯灭。

“你?好了?”白青隔着老远,状似不经意问询,顺手上将瓶瓶罐罐递给唐慕可。

唐慕可接下,拍了拍白青,柔声道:“去看看你师兄,走近些。”

白青带着些许扭捏与三分陌生,缓缓走到蒋溪面前。

蒋溪上下打量着他,听着这个面若冠玉似曾相识的人一声一声地唤他师哥:“你这一觉睡的,可是够久了。那什么,我跟童儿成亲了,她有了身孕,我马上就要当爹了。以后,师哥......”

白青倏地噎住了,他不知蒋溪究竟想起来多少,本想直截了当将这关系断了,却是在临出口的一瞬,想起了师父、想起了胡迭,这心就再也狠不下去了。

他本想说“以后师哥我们就不要往来了,布衣派的一切跟我再无瓜葛。”此话在腹中酝酿一年,徘徊了一路,临了百转千回成一句:“师哥好好休息,我得空再来看你。”说罢紧紧地抿了抿唇,起身要走。

蒋溪直勾勾地盯着白青片刻,见他兀自说完转身,那背影无比地熟悉,似是跟逐渐浮起的记忆有了极高的重合,下意识脱口道:“小白?小白是你吗?”

一声“小白”穿越了时空,从青葱的少年鲜衣到颠簸流离再至横亘生死,直到执手相看两新苍茫。

短短四年,天翻地覆,物是人非。

白青猛地停住脚步,心内那些哀怨不解的垒块,被这声“小白”瞬间浇融,他听到了冰裂的声音,但他始终无法原谅蒋溪对胡迭熟视无睹的冷漠,强拧着心意,不咸不淡道:“嗯,我是,我先走了。”

从唐慕可的角度,他看得见白青复杂的神色和颤抖的嘴唇,他本想再多加挽留,张了张嘴,却发现发不出一丝声音。

那种因爱生的恨,他又何尝不懂。

一直假寐的黑龙却是在此时睁了眼,贱兮兮道:“走好啊,小白。”

白青停了下来,朝黑龙作揖,向唐慕可道了别,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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