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酒(111)

作者:水星重力

蒋溪忙打过去一团真火,那笼子似是天生怕火,一见火气便立马逃窜回去,恢复成平整的笼壁。

此间救人,堪比竭泽而渔,只有蒋溪会火术,不断地回击着,饮辙止渴终不能釜底抽薪。

蒋溪百忙中不由大叫:。"小蝴蝶,快去看看那道童的眉毛!。" 恍惚间,似是回到了金陵的旧时光,他叫他小蝴蝶,他恃宠而骄。

胡迭猛然一怔,继而反应了过来,那道童如水的面色如遭雷击,隐隐狰狞了起来。。"红色!是红色!。"胡迭喊道。

道童再也按捺不住,蓦地飞起,打出飞镖朝蒋溪背后刺去,胡迭眼疾手快,一道白绫刺出,而后狠心一击,那飞镖被卷回,正中道童的眉心。

如浪涛般汹涌的香气骤然停止,如那千军万马止步奔腾,高山流水戛然而止。

原来,道童便是那香引。

蒋溪激动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急促。那金笼竟是晃了几晃,暂缓了攻势。

雨小了些,依旧毫无感情地淅沥沥地下着,一如那年的金陵雨夜,坐在父亲怀里的蒋溪,在昏昏沉沉中听蒋百万边自酌边兴奋地讲述人生大道理。

“溪儿,听爹跟你讲。人生来即分三六九等,各有命数,除了极少数人可以逆天改命,大多皆会碌碌无为。”

“而爹就是改命的那个,爹生为草根,却凭着爹的野心与努力,置下了这金陵第一产业。你知道爹比常人最厉害的在哪吗?。"

室内温暖馨香,小小的蒋溪昏昏欲睡。蒋百万晃了晃蒋溪,兴奋道:。"是什么?是什么?。"

小蒋溪哪听得懂他爹的醉话,只得含糊附和道:。"什么?。" 心里想得却是喝醉的爹可真烦啊,怎么叨叨个没完,像个疯癫的......疯子。

“爹最厉害的在于心狠手辣,且不循规蹈矩,更厉害的在于制造幻象。哈哈哈!。"

那夜,蒋百万的笑声如跗骨之蛆般隐匿地钻进蒋溪的心底,他又烦又怕,那是孩童天生的敏感与预见。

“溪儿,记住光明不能救赎黑暗,唯有黑暗才能相互包容。”蒋百万的笑容和阴阳怪气的声音隐匿于黑暗中,同蒋溪止不住的困意一同沉入深深的梦境中。

“溪儿,记住所见皆虚妄,所念皆序章。”

人生不过大梦一场,再次醒来的时候,具已沧海又桑田。

道童眉心中镖,竟没有登时驾鹤西去,而是挣扎着,去抓桌子上的水蜜桃。

“白青!拦住他!”蒋溪反映了过来,登时爆喝道。

白青不明所以,也不知道拦什么,猛然弹出一注水剑,直中道童心脏。

道童张大了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神却依旧死死盯着那颗水蜜桃,直直地倒了下去。

天空阴暗,薄薄的月光,隐约有一活泼灵动的女子雀跃而来:“与之,过来一起玩儿呀。”

那是倪雨晴第一次叫他,也是最后一次。

“姑娘,我再也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你给我的桃子,我也再也吃不到了。”道童闭上了眼睛,一滴泪从眼角划过,重重地摔在了石地上。

“究竟是什么啊?要死要活的叫喊?”白青最讨厌杀戮,不由抓了狂。

说来也怪,那桃子比寻常蜜桃都大了些许,当不当正不正地放在一个烛台上。

越看越觉得诡异。

“这莫非是第二个香引?”段星平时废话连篇,蓦地灵光一闪,呱噪道。

蒋、胡二人同时望向那颗水蜜桃。

“这太荒唐了,以桃下毒,以桃为引?”白青懵着,疑惑道。

“不!不是那颗桃子,应该是桃子下面的烛台。”蒋溪思索道。

“哈哈哈哈哈!你们这些酒囊饭袋没想到还有几下子,本姑奶奶这就大发慈悲送你们上路吧!”

倪雨晴不知何时归来,御风而降,她斜乜了道童的尸体一眼,毫不悲恸。

她这辈子怕是不知道她的一个无意之举,乃至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有些人矢志不渝的白月光。

“废物,连个香引都引不来。”倪雨晴在心中暗骂道。

她早已经厌烦了这场持久战,她不再迟疑,贪婪地望着蒋溪,将他的样子重重地印在了心底。

驰骋江湖的女儿不需要儿女情长,因为那都是束缚与魔障。

天罗地网蓦地散下,那金笼登时如临大敌,疯狂地晃动挣扎,那笼外网仿佛生于天地,长于风雨。

一招未破,又来一击,看来这逆旅书院已经铁定要埋葬这小江湖。

激烈的晃动带起风波雨澜,阳王脚下的地面倏然晃动,他下意识地抓住了空道长的手臂,急问道:“怎么回事?”

深夜,看不清空道长的面容,总有点点灯火影影潼潼地打在他的脸上,斑驳陆离得扭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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