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酒(108)
黝黑的眼神如暗夜里的鹰鸠,陈度宗邪魅地扯起嘴角:“抓到你了。采莲你服侍朕多年,朕还没尝过你的味道,来,快让朕品品这莲花。”
采莲咬紧了后槽牙,不敢抬头,像个虾米一样缩成一团,不住地颤抖。
陈度宗轻轻勾手,无形中有一股阴鸷寒冷之气如钩子,将采莲轻易地吸至身边。
采莲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陛下,看在采莲自幼就服侍您的份上,饶了奴婢吧!奴婢生生世世给您当牛做马,求您了!”
“自幼?”陈度宗来了兴致。
“是的,奴婢从十四岁就开始服侍您,如今已经十九岁了。”采莲啜泣着,竭力压抑着内心的恐惧。
“十九岁,才十九岁啊。”陈度宗阴鸷地打量着采莲:“细皮嫩肉的花季少女,这皮肤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真是让人嫉妒啊。”说着,松开了手掌,采莲如落叶般掉落。
采莲忙跪下不停地叩头,哀求道:“陛下俊美无俦,天上人间无双,为万民敬仰的神。”
“天上?人间?”陈度宗看着自己发黑的指尖,缓缓地放到采莲的后心上。
“这人间嘛朕知道,这天上嘛,就要劳你替朕先去看看了。”一声撕裂的沉闷声响起,采莲连尖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掏出整颗心脏。
采莲跪趴着,在无人看到的地方,留下了此生最后的一滴热泪。
“你看朕对你多好,都没让你受苦。”陈度宗记得这个宫女,她从小女孩长成大姑娘,一直服侍得极为妥帖。
“好热烈美好的心脏啊!”陈度宗慢慢品尝着采莲的心脏,身上的黑气愈来愈浓。
赵宇酋在房顶死死地咬着嘴唇,鲜血沾染了他的前襟也浑然不知,只能靠想着姐姐与家族兴亡勉励地维持着理智。
人怨,许是冲了天,之前还浩渺万里的天空转瞬间便风起云涌,刮起邪风阵阵。
未几,一道惊雷蓦地闪现,震耳欲聋。
极度恐怖的气氛,加之突如其来的雷声,众宫女终于遗址不住内心的恐慌,大声嚎叫起来。
凄风苦雨、哀嚎阵阵,像是一曲阴森可怖的哀歌。
陈度宗缓缓地舔着手指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宫女们失魂落魄的样子。
“这与人斗其乐无穷,这与天斗嘛,能得永生。”
陈度宗哈哈大笑起来,越笑越猖狂,越笑越桀骜,笑声消弭在瓢泼的雨帘中,惊得蓝雀仓惶逃窜,落叶纷纷,落在泥里,尽显颓势。
姚童一个不小心,踩到了雨后的泥泞洼地里,刚要拔出,发现竟是被死死地吸附住了。
原来她慌忙之中,弃马而逃,走了小路,一招不慎,陷进了沼泽地。
阳山海拔不高,却也密林幽生,人迹罕至,姚童心下一惊,这倒霉催的,不成想逃到了死胡同。
这深山老林的雨夜,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静静地等奇迹发生,一种是呼喊求救等待另一种奇迹发生。
天不怕地不怕的虐猪道士在再次重逢白青后,开始有了软肋,哪怕踏破铁鞋,也不想再离开他身边。
“被抓住总比困死强。”姚童另一条腿尚未陷入沼泽,勉力支撑着,体力愈发不支。她忙不迭地高声呼喊:“有人吗?有人来救我吗?”
喊完又暗自苦笑,这混天暗里的老林中,怎么可能有人凑巧路过救她,要么就是抓她的侍卫要么就是精神兮兮的疯子。
却不曾想,这荒郊野地的雨夜还真有人疯疯癫癫地散步。
阳王坐了一日的马车,吃睡了一路,他的坐骑本就日行千里,还可以腾云驾雾,但是这王爷任性惯了,非要把飞马当慢驴用,走走停停,时不时欣赏下烟雨蒙蒙的山色,支开帐篷烤肉吃酒,好不惬意。
空老一开始也乐在其中,后来见这败家王爷闲云野鹤的样子,不由地急从中来:“ 王爷,想来这群英荟早就斗完了,我们再晚去会儿,估计这食儿都要化成灰儿了。”
“ 哈哈空老,难得见您老着急啊。这世间万物皆讲究姻缘,若是成灰了,我们不如就扬了取乐;若是还苟延残喘着,那就献给圣上,助其成大业。 ”
“王爷不怕圣上怪罪吗?”空老拨着眼前的火堆,火花迸溅,照亮着暗夜。
阳王许久没有说话,火的明亮映照进他的瞳孔,显得更加深邃。
“又有什么区别呢?如今天下外忧内患,生灵涂炭,国力江河日下。短短三年,天翻地覆,斗转星移,你我不是葬于敌腹,就是亡于...... ”阳王蓦地停住,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走,陪本王走一走,在马车上颠簸这么久,真是腰酸背痛。 ”阳王站了起来,朝林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