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酒(106)
“英明不敢当,还要劳烦空老助本王使出这最后一击!”
“老朽自当竭尽全力!”空老哀声道。
天像漏了般不断飘雨,临近山巅更是如此,风雨欲来,裹挟着信誓旦旦,囚笼囚不住风雨,顺着笼子的缝隙,肆意地拍打在众人身上。
鏖战加上中毒,群雄多数已经无力支起屏障,只能任由风雨无情地蚕食。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得让人猝不及防,快得电光火石间便斗转星移。
噬骨散性至寒,□□凡胎极难抵御寒毒侵蚀五脏。
但总有几个人是例外的。
胡迭白青本体为灵兽,虽修成人形,内里扔保留着本性。蒋溪法力高强,且丹体火热,以火为精魂运转,寒毒遇上他,就像水遇到了火,只要加大火力,终有消弭之时。
还有一个人比较特殊,段星之前虽受了点伤,在胡迭的照顾下已经迅速恢复了过来,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体质,竟也是丝毫不受寒毒影响,依旧贴在胡迭身边满面春风。
其余人等则是见识到了这阳山噬骨散的威力,香引燃后,如开启了地狱之门。
地狱阴暗,寒冷。
寒毒如跗骨之蛆般,迅速蔓延全身,撕咬着心脏,咀嚼着心神,更可怖的是,那寒毒甚是霸道,霎时让人如堕冰天雪地。
峨眉派女子众多,女体本惧怕寒凉,一众弟子簇拥着静贤师太哆哆嗦嗦地聚在一起,眼睫毛上逐渐凝了霜。
形单影只的柳青衣如冬季里的翠松,伫立在一旁,雨落身上凝结成冰,青衣素裹,亭亭玉立。
卞之遥早在之前便被胡迭冰冻住,寒毒一发,双向齐喑,众茯苓派弟子围成一圈,奋不顾身地簇拥着。
其他门派子弟多是如此,明明自身难保,却向着心中的光,矢志不渝。
“哥哥,这情况再下去,他们就都要死啦!”段星毫不唏嘘,声音里竟是夹杂着几分雀跃。
胡迭何尝不清楚此时的情形,哪怕倪雨晴不再出手,若不破笼,将他们扔在笼子里自生自灭,物资匮乏也是无法活下去的。
而他的光,此刻却是隐匿在阴影里,沉溺于黑暗之中。
“大师兄,拿个主意吧。”白青不似胡迭般心软,猛地一掌击中蒋溪的后心,灵气入体,蒋溪登时胸中郁结消融,头脑也清晰了起来。
他也知道自己的心魔,但是总是控制不住,任由其摧毁着自身的理智。
“多谢。”蒋溪朝白青点头示意。
眼下情形危急,饶是蒋溪也无法力挽狂澜,除非......
除非,找出阵眼,破局而出。
庞大的金钟罩内,唯有布衣派几个人还屹立着,剩下的多在苟延残喘。
想来也是讽刺,堂堂纵横江湖的名门大派竟然皆毫无怀疑地被请入了瓮。
“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有趣得很。”段星一向是幸灾乐祸的,此刻鹤立鸡群般地出挑,更是毫不掩饰地嘲讽起来。
众人面色铁青,无助又愤怒地乜着段星,似是在斥责着他的冷漠。
段星也毫不在意,嬉笑完开始绕着倪雨晴的笼子上下打量了起来。
“我当是这逆旅书院掌门有多大能耐呢?果然女子就是女子,把我们圈住了竟也把自己给圈住了,你是不是金丝鸟化的啊,还是传说中的笼中雀啊?”段星登徒子般放荡地笑着,毫不忌惮。
倪雨晴无半点羞赧,轻轻地咬了一口水蜜桃,水蜜桃流出粉白色的汁水,蔓延到手上,她盯着这丰盈的果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容逐渐狰狞开来。
“竖子不足与谋,剩下的你们几个中,你是最蠢的那个,我自然不会理会你。”倪雨晴缓缓地站了起来,与段星隔笼而望:“怎么,小王爷,你被嫉妒湮灭了心智,以至于要通过肆无忌惮的面具来掩饰空空如也的灵魂么?废物人生让你如此痛苦么?”
段星登时冰冻住了面容,未几便缓过神来,笑嘻嘻阴阳怪气道:“果然,你也是我哥哥的走狗,年轻轻轻大好前程干什么不好,非要当一条拾人牙慧的狗,我看你更是可悲!”
“哦!是吗?我看待阳王看到你这笼中之物的狼狈模样时,你还会不会如此舌灿莲花,亦或是,比流浪的狗更悲惨呢!”倪雨晴不为所动,又缓缓回到座位上。
“谁汪汪的这么起劲啊!原来一看,是条肥母狗!”段星在倪雨晴背后大喊,像个孩子一样执着地回着嘴。
胡迭无奈地摇了摇头,时间紧迫,他已经暗中发动精气散开,以寒制寒,寒极了的众人竟是渐渐感觉不到肺腑的疼痛,颤栗得到了舒缓。
蒋溪一直在暗中观察倪雨晴,无论段星如何挑衅她,她都一副淡漠的表情毫不出手,俨然不像与柯雁鸿之间睚眦必报之态,究竟是什么,让她还没有出手针对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