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以山想说“别害怕”，但这话实在是太怪了，他真是说不出口，嘴唇张合半天，最终非常迂回地说：“你去了第一军校的话会经常看到这些训练的，如果你接受不了……”

“你什么意思？”路景予一下急了，生怕乔以山反悔了要去乔英上校面前说点什么不让他去第一军校的话。

乔以山没想到路景予这么激动，一下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路景予看着乔以山沉默，更着急了，脑子里百转千回地想着要演点什么绿茶剧情才能稳住乔以山。

要哭吗？还是又晕？要不去乔英面前装白莲花？

反正他脸皮已经一次次豁出去了，现在怎么着他都不觉得羞耻，才不管乔以山怎么想。

路景予紧盯着乔以山，身体微微朝着他那一侧倾，非常坚定地说：“我一定要进第一军校。”

这几个字说得并不重，但乔以山却感觉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上，他清晰地看到路景予卷翘的长睫毛下的漆黑的眼瞳，里面倒影着他的模样。

乔以山轻轻屏住了呼吸。

第18章

路景予自认为自己的目光非常凶悍，已经将乔以山震慑得说不出话了，于是他非常满意，后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说：“反正，等我进了第一军校……”

就离男主远远的，过自己自在的小日子。

路景予拿起碗开始扒饭，这个时候他已经非常饿了。

乔以山不知道路景予想说什么，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也没继续问下去。他脑子里有很多难以名状的奇怪感觉，搅得他心绪不宁，于是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怔了片刻，突然说：“你有时候会不会觉得这个世界有点奇怪。”

路景予手一顿，转头看着乔以山，说：“你指的是什么？”

乔以山道：“好像很不真实，很多事情好像是一直是很顺利、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在走，但其实很多决定根本不是自己做的。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一直在将你的命运往前推。”

尤其是在认识路景予之后，那种不真实感就更强烈了。他想，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路景予的？好像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没有知道他们之间奇怪的婚约，就开始讨厌了。这件事情非常不正常，然而和路景予相处以来的种种，更加不正常。

乔以山真的不明白，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对路景予说这些话。

路景予一下觉得后背冒出了冷汗，这……这是作者写的文里的纸片人有了自己的意识，开始怀疑这个世界是假的。

这样一想还挺吓人的……但路景予抬头看到乔以山俊美的脸，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又消失了。

颜狗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单纯的孩子，哪怕他觉得乔以山很烦，但看在脸的份儿上，还是会被蛊祝

路景予又想：自己都穿书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而且，乔以山这人还挺有趣。不管是在他的世界，还是这本书里的世界，只要是挣脱命运桎梏的人，都很值得敬佩。

乔以山感觉自己突然给路景予说这些有点离谱，他摇摇头，对路景予道：“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不用在意，吃饭吧。”

说完乔以山就将自己的情绪掩藏了起来，低头吃饭，没再说话。

路景予点点头，本不想再答话，可过了会儿又忍不住开口，道：“如果真的感觉到被命运牵制，那……试试努力去改变。虽然不一定会成功，但如果失败了，失去的也不过是一段被-操控的命运而已，没什么好可惜的。”

乔以山听完这话，动作僵硬了很久，而后他才慢慢抬头，看着路景予。

他确定从前的他完全误解了路景予，也确定他刚才说的那段没头没尾莫名其妙甚至自己都不是很明白的话，路景予明白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前所未有，像是心里某个地方被蚊子叮了一个包，他找不到在哪里痒，但就觉得痒。

而路景予此刻的心绪和乔以山大相径庭，他带着和煦的笑意，用一种关心小辈的慈爱目光看着乔以山。

这笑意落到乔以山的眼里又是另一番滋味，他有点难以消受，很别扭地抿了一下嘴唇，匆匆移开了目光，过了会儿又去转过头去看。

这个时候路景予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眼前的食物给吸引了，埋头开始自我投喂。

他平时总是疯疯癫癫神神叨叨，但吃东西的时候很认真。从小饿得多了，格外懂得珍惜食物享受食物，吃的时候很沉默而专注，好像眼前的几碟子菜就是他的全世界。

路景予安静得仿佛根本不存在，乔以山恍惚以为是自己一个人在这偌大的餐厅里坐着，就和那么多年来一样冷冷清清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