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冒金星地坐稳，就看见顾折乌跌跌撞撞地奔向许凤瑶。

“师姐……”

顾折乌哑着嗓子唤道。

齐悦撑着地试了一下，发现借不到力，她右胳膊好像被摔脱臼了。

她主武器是用剑，次武器是用鞭……

右胳膊动不了，简直秒变残疾修士！坐着等死？

许凤瑶真是她的衰神啊！

齐悦于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床沿继续坐着，她伸出一条雪白的玉腿，一条蜷起，脱臼的胳膊耷拉着，没脱臼的那条保持着一贯妖艳贱货特有的风采——放在蜷起的腿上支着下巴，鼻孔看人的姿态。

她道：“许凤瑶，你境界比我高，要强入破我禁制即可，为什么炸我洞府？”

她觉得这玩意儿就是故意的。这个账，暂且记下。

许凤瑶皱眉：“小悦，炸了你的洞府是因为事急从权，我来不及多想……大家说你又在欺负人，我原是不信的……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你……你私下囚禁顾折乌，又对他动用私刑，现在你还……你还试图强迫他做那不知羞耻之事……”

顾折乌道：“后者没有发生。”

顾折乌盯着许凤瑶，声音斩钉截铁。

许凤瑶的目光忽而转向他，清叱道：“够了！”

顾折乌身形微微一晃，他身上遍体鳞伤，不断渗出鲜血，许凤瑶仿佛没有看见。

顾折乌小声地道：“师姐，你可以相信我吗……”

许凤瑶道：“顾折乌，你又惹事！”

她答非所问，顾折乌关心的东西，她根本就不关心，那些事情就像是尘土一样微小，她顾不来。

“又”字一出，她眼神忽然飘忽了一下，仿佛被烫到了嘴，连忙又道：“倘若你好端端，不招惹齐悦，齐悦会欺负你么？她怎么不欺负别人！”

顾折乌：“……”

齐悦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声。

真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在原著里，灭世反派顾折乌，在这个世界上最在意的东西，就是许凤瑶。

原因是，顾折乌是个男人听了沉默女人听了流泪的plus版美强惨，惨绝人寰、是从十八层地狱爬出来还被扒过一层皮的那种。

而气运逆天的女主许凤瑶，自然会抢在所有人之前，在美强惨最孤苦无依的少年时期，送上那么一点可怜的温暖。

于是，在无尽深渊里出生、日夜在不见天光的黑暗里和同类博弈着生死的美强惨，窥见了人生第一缕光。

光微如萤火，却成了少年漆黑眼底，唯一能够餍取的色彩。

换位思考一下，简直是白月光啊！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磨灭的。

所以，即便是后来因年岁渐长，女主变得骄矜傲然、若即若离、阴晴不定，美强惨顾折乌也没有怨怼半分。

此刻，吃了瘪的顾折乌也并没有露出受伤的神色，因为他已经习惯了这副卑微的姿态。

齐悦觉得他真是可怜极了，他自己还意识不到。

许凤瑶试探着问：“小悦，这么多人都看到了，我也不好包庇你，你就跟我走一趟吧？你不用怕，你态度好点，执法堂会对你从轻发落的，要不要我扶你起来？我们师姐妹一场，你受罚，我会陪着你的。”

要不是齐悦知道，许凤瑶后来会因为一件大事出卖绮月宗，出卖宗主齐盛、出卖顾折乌、出卖她……

把他们卖给所谓的“正道”，换来绮月宗灭顶之灾！

齐悦差点就会相信她是真的在关心自己。

齐悦睨着她：“别过来！你别靠我太近！”

不要靠近许凤瑶！会变得不幸！

正在这时，三两个苍老的声音，带着呼哧呼哧的喘气和御剑落地刹闸擦地时噼里啪啦的火花声：

“看来是瑶儿已经到了！无量天尊保佑！希望齐悦没有惹出什么大祸！”

“我刚在调查前两天体修长老叶山居被杀的事情，得了信儿立刻就来，生怕迟了！”

“齐悦！齐悦你是束手就擒，还是我们来拿你！”

说着说着，三个身着黑衣斗笠的老者一身凛然正气地冲进来。

齐悦扫视众人一眼，她把目光落在顾折乌身上。

而顾折乌的视线，一顺不顺地凝着许凤瑶。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刚才祭出的血气换取的那片刻增益效果，现在恐是已经开始消解了。

那么接下来，他将会比没有祭出血气时，加倍地虚弱。

他浑身伤痕，血迹斑斑。却因此时身份低微，大家毫不在意。

大家只在意问她的罪，看来并不是真的在乎一个小弟子的死活。

包括许凤瑶。

齐悦注意到许凤瑶的余光也有在关注顾折乌的伤势，可她不敢当众关心。

别人不知道为什么，但齐悦知道，许凤瑶现在，不想和顾折乌攀扯上关系，他在故意和他拉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