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悦细思极恐。

有一种被支配的恐惧，强烈的，浓郁的……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遥远的地方监视着自己！却又……有些让她潜意识的贪恋这样的被支配。

可她知道，这些潜意识，都和她原本的意志无关！而是她身体里某些属于“天堑”的元素，正在被召唤。

快想起来啊！

想起来啊……

齐悦忍不住为白光打call，竟也渴望“天堑”能够想起，不使白光的一切安排白费。

可是……

她终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下一刻，那白光就说道：“当日我飞升之时，曾问你有何心愿？你说，‘你的愿望，是成为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温暖身体、有精彩故事的人’。”

白光交织，恍惚间，形成了一副虚晃的画面——

那个只有半透明身体的剑灵，对着长发高束的谢千寻叩拜。

谢千寻手抚剑灵的发顶，柔声问道：“我可助你达成心愿，但为人无趣，轮回不止……以后我飞升上界，你若后悔了，怎么办？”

剑灵垂首，双手合十，虔诚地道：“我，不后悔。”

谢千寻一声轻叹之后，抬手粉碎天堑剑！

那是她的本命法剑啊！不过，谢千寻当时已然修为大乘，再不受本命契约束缚，她仰首，望着天堑剑碎裂成无数残片纷纷而落。

她沉声呵道：“天堑剑——兵解，入轮回！”

眼看着逐渐消散的剑灵，她抬手抚摸剑灵勾起的嘴角，审视她脸上无限向往的微笑，沉声道：“我以上仙之力为你祈愿，生生世世，气运绵长；天真不灭，勇气不灭！”

轰然一声，画面再一次，被震碎！

齐悦大口喘着粗气，她记不得，想不起，这些曾经或许真的亲眼看见过的画面！

那白光汇成谢千寻的模样，继续娓娓地道：“你，可是想起来了？”

齐悦茫然摇头。

谢千寻隔着遥远的时空，并非真的在和她一问一答，继续道：“不论你是否想起，生而为人，生生世世，循环往复。你自入了轮回一途，再想见我，便只有逆天而为，登顶大道。待你飞升上界，我会在大道彼岸，和你相逢。”

齐悦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触摸谢千寻。

即便她什么都想不起，但是，谢千寻给她的祝福，和那番言语带给她无边无际的冲击，使她身体里某个元素无比贪恋。

谢千寻继续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前尘往事，封禁的秘密，若我给你的祝福不被打破，你将永远不会打开；但倘若你的命数，因外力而受到改变，你终究会踏过漫漫时光的长河，再次回到这里。”

齐悦大为震动。

这是……

意思是说，倘若她没有被囚牛篡改过命格，她就不会因为一系列的蝴蝶效应而找到这里么？

还是说，一切，都在谢千寻的算计和安排里？

谢千寻继续道：“天下之势，盛极必衰，否极泰来，自古之理；当你来到此地，便证明我在青云宗的长盛之局已被人破坏；冥冥之中，召引你来，不论你是否能想起前尘旧事，但你务必需答应我一件事——”

齐悦咽了咽口水：“您说……”

似乎是察觉到谢千寻根本不是在和她对话，她便闭了嘴。

谢千寻一字一句地道：“戴上掌门扳指，你的守护人隐秀君见扳指如见我，使其协助你，登顶青云宗。我青云宗，不入宵小之手，你既回访故地，请以我心火传承之身，代掌青云宗！”

齐悦踉跄一步，差点栽到地上。

等等……

她说什么？

齐悦想要再次确认，却听得谢千寻话音逐渐温软，也逐渐消散：“天堑，我待你仙途求索，以赴昔约。”

话音渐消，白光渐散。

回过神时，所处的密室，只不过成了一间平平无奇的石室。

齐悦失神地走出洞府，隐秀君飞身落来，瞥见她手指上的扳指，勾唇一笑：“怎么样，想起来了么？”

齐悦低头：“我……什么都看见了，但什么都没想起……”

隐秀君揉了揉眉心：“倒也不怪你，你轮回了太久太久……你都戴上扳指了，谢千寻可是交待了你什么？”

齐悦有些难为情地道：“她说……她说……”

隐秀君挑眉：“她说什么？”

齐悦挠了挠头发：“她说让你助我，成为青云宗的代掌门……我先说这话不是我说的啊！我也没这个野心，是是是……谢千寻说的！”

隐秀君却并不觉有什么难为情的，他肃然点了点头：“我久不理世事，都忘了现在的掌门是谁，既然是谢千寻的安排，自有道理。我会帮你。”

*

而在青云宗正峰上，阔别许久的陆衡，从宗外黑着脸色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