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富得流油的敌国皇太女(93)
整座都城都被轰隆隆的闷雷声笼罩,平日还是漫天霞红的傍晚时分,今日已是被黑压压的乌云吞噬。
黑暗令往常金顶红门的华丽宫殿都黯然失色,不及过往的鲜亮辉煌半分。
哗啦啦的暴雨倾泻而下,整座皇城瞬间如同从水中捞出来。
那块悬挂于正红朱漆大门之上的黑色金丝楠木匾额,被暴雨拍打的摇摇欲坠。
暴雨肆虐,积水如不断的瀑布顺着屋檐飞流直下。
宸昭帝负手站在屋檐之下,仰望天空,内心犹如这地上被暴雨击打的积水般无法平静。
父皇看好的韩毅钦,如今被四国联军吓得通敌叛国了,不知父皇在泉下作何感想?
也不知他那几位为国捐躯的亲舅舅九泉之下可能安息?
若不是熟悉韩毅钦字迹,他也不信,韩毅钦会做通敌叛国的事。
可东西是两朝宰相魏相臣给他的,几个位高权重的老臣里,唯一一个不倚老卖老,对他马首是瞻的。
魏相脱下官帽跪地死鉴,起初还被狂怒的他,用砚台狠砸了额头,骂他陷害忠良,连罪状都不想看。
那可是他亲表弟!
血脉相连!
那可是韩家,他的亲外祖父与几位亲舅舅皆以血肉之躯来证明满门忠烈啊!
他怎能像祖父一样糊涂!
可是,魏相一脸大义凛然,丝毫不动摇,押上魏家上下的身家性命,请他看韩毅钦的罪证。
证据呈上来之后,他不得不信。
韩毅钦要求姜国先按兵不动,佯装联军已破,待他攻下凌国几座紧要关卡之后,姜国再伺机而动,韩毅钦将在与姜国接壤的重要关卡翼州佯装失败,由此,姜国便可以通过翼州长驱直入,不费吹灰之力一路攻至宸国都城。
宸国划为南北。
南宸以及韩毅钦攻下的凌国部分关卡由韩毅钦做主。
而北宸的疆域姜国可毫不费力地拿下!
他气得发抖。
好、好他个韩毅钦!
如此好事,姜国自然会同意。
若能智取,谁愿意流血?
韩家功高,可他与父皇同样不计对方功高震主,对他们韩家报以全心信任,复国后仍委以重用,绝对算皇恩浩荡了!
韩毅钦竟是这样回报他们父子的圣恩的吗?
若是光凭那证据,他还有一丝丝怀疑,但如今,前方传来联军已破的消息,那便是坐实了韩毅钦的罪证!
什么智破联军,什么姜单无心出兵,都是混淆视听之举!
实则暗藏狼子野心!
韩家世代忠良,竟出了这样的败类,那就别怪他大义灭亲,替韩家清理门户了!
他微微仰头,阖上沉重的眼皮,以掩饰眼中的狠厉。
算算时日,云黛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此计,若成,那便是利用韩家旧部,夺了韩毅钦的护身符,他日要除他,便没有任何阻碍;若不成,那韩毅钦的善便真是沽名钓誉,已经在为他的狼子野心留后路!
那即便令世人诟病,他也要除了他!
无论如何,他都要杀了韩毅钦,可杀了韩毅钦之后,这偌大的宸国,仍是群狼环伺。
顶替韩毅钦位置的人究竟选谁。
除了韩毅钦,谁也不曾统帅几十万大军,次次大捷。
这人选,无论推谁上去,总有些冒险。
他不能像祖父那般将军权交至无能之人手上,而导致灭国;也不能像父皇那般复国之后,留着功高震主的韩家靠对方的情感及忠诚坐在帝位上。
想到这里,他不禁怨恨起自己父皇来。
留下那样的令牌,是要让他万劫不复吗?
身边的大监李海深知近日陛下内忧外患。李海年纪不过二十余岁,擅于察言观色,又擅长蛊惑圣心,从小小一届底层宦官,如今短短几年已位居宦官之首,可想而知其本事。
陛下近日犯了心悸,该喝药了,他战战兢兢帝端起药,将盛着汤药的盘子举过头顶,弯腰恭敬提醒道:“陛下。该喝药了。”
宸昭帝一恍神,收敛起了思绪,随手拿过汤药,微微蹙眉一口而尽。
李海想起云淑妃所托之事,也正是宸昭帝挂心之事,正合他意,便顺口一提道:“陛下,云淑妃仍是茶不思饭不想,云三姑娘今日进宫安慰姐姐了。”
云淑妃是如今正在狱中的云尚书之嫡长女,云瑶,也是云黛同父同母的姐姐。云家姑娘长相都极美,入宫以来,颇受盛宠。
李海口中的云三姑娘便是云黛。
“走吧。随朕去看看。”不出李海意料,宸昭帝立刻准备去看云淑妃。
李海一边跟随,一边道:“陛下冒雨前去探看云淑妃,想来云淑妃定知皇恩浩荡。”
其实,倒也不算冒雨,一路的风雨连廊,自是淋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