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老是你(20)

作者:胖咪子

即便不说戴思安,皇后的未来也悬之又悬。能择中戴思安为婿,想来夏文康若不是眼神儿不大好,便是压根没为皇后的前程做打算。就算戴思安这一程过了,以后还要靠夏文康给皇后挑夫家,没准儿一挑一个窝囊一挑一个败类。

横竖夏文康是没指望了,皇帝原想着大学士府出身的潘氏能眼界开阔些,眼下看来也跟夏文康一丘之貉。说到底,皇后的终身幸福,还得是靠他。

而今的为难之处,如何将皇后从这门人尽皆知的亲事里摘出去,且得费思量。

皇帝缓缓出了一口气,没想到政事上呕心沥血,私下里还得为皇后操碎了心。

这厢皇帝陷入沉思,被太后和贝太妃又起的话头拉了回来,“荣康公府的二爷,是戴家后来的那个孩子?”

贝太妃道是。

太后的面色缓和了些,转头对皇帝说:“你别看荣康公戴平在朝上成日站干岸风吹两头倒,芯儿里倒是个孝子。”

皇帝对此深以为然,能支撑起一家门庭的家主,好歹是得有那么一两条可取之处。只是不知道太后这乍么实一句是什么出处,便问道:“母亲何以见得?”

这话说来可就长了,太后和贝太妃你一言我一句,拼凑出了一个孝子的全故事。

“荣康公先头那位夫人,是府上老太君的娘家侄女,都说姑做婆,亲上亲,戴家也不例外,听说婆媳好得跟什么似的。只可惜元夫人是个福气薄的,生世子的时候难产去了。老太君心痛得大病一场,打那以后身子就不大好了。”

皇帝略颔首,“戴平屡次进宫求御医看诊,原来是这个缘故。”

太后叹着气点头,“老太君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到底是苦。”

贝太妃接着道:“娘家侄女儿去得早,还好还留下个孙儿作伴,世子打出生就被老太君当宝贝似的养在身边,可世子到底出生时伤了根本,没活到六岁就跟着他娘走了。”

“世子大病,老太君紧跟着也是大病一场,眼瞧着就快不行了,醒一时糊涂一时的。那种险恶境况下,戴平哪儿敢跟老太君提世子没了,便推说是碰上了一位仙风道骨的云游道长,算得府上风水克世子八字,再掐指一算,世子只有养在西山才能成人。”

“这一蒙事儿,就蒙到了今日,老太君至今还以为世子在西山别苑疗养着哪。”

太后敛下眼,颇有些推己及人的哀叹,“我到这会子还记得戴平进宫求咱们替他在老太君面前遮掩,跪地磕头磕得哐哐响,那叫一个伤怀。”

皇帝没有太后的善性儿,只温声劝慰道:“母亲仔细身子。”

过了好一会儿,太后的感叹过去了。贝太妃又说:“府上二爷到现在还叫着二公子,这世子之位,怕是要等日后老太君仙去了。”

话刚一出口,便意识到说得不妥,倒像是巴巴咒着人死一样,心下懊恼着不说话了。

皇帝这趟作陪一直陪到太后尽了兴,从仁寿宫出来,肩舆尚在夹道里,便传了戴平并夏文康。

*

夏公爷匆匆赶进宫,不知万岁爷为何突然传召,本就因这几日受的冷落心里打旋儿,打庑房出来,正和受完召见的荣康公错身而过。

戴老公爷满面身处梦中的茫然,两撇花白的八字胡一颤一颤的,走得飘忽,跨门槛时恨不得摔一大马趴。

第10章

◎故事◎

夏公爷进了南斋。

万岁爷笔挺坐在桌案后面,听着有人进来也未曾抬头,手里批过的折子放到一边,再拿起新的一本。

宫里办事向来讲究含蓄体面,圣心不悦,用不着开口呲哒,只要有意晾着就够了。

那就站着罢,不叫来,也不让走,好在没往大劲儿里折腾,尚许站在屋里。这大暑天的,太阳落山了也照旧热得能秃噜一层皮,要是万岁爷不开恩旨,就让在外头晾着,迟早得晒成老咸菜帮子。

夏公爷跟人灯似的戳在一旁,心里直泛突,暗里向陈和祥投了个问询眼神去。

陈和祥是油里荡过一遭的老人精,油滑得叫你抓不住手。此时虾着腰专心致志伺候笔墨茶水,瞧那埋头埋到天长地久的架势,就不怕脖子折了再也抬不起来。

夏公爷搓火,心里头变着方儿暗骂这阉厮。可搓火也没辙,骂也没辙,只能继续窝在墙边如履薄冰地当脚戳子,寻着机会就掀起眼皮瞅一眼万岁爷,妄图从那波澜不惊的面色里琢磨出一点意思来。

想先帝爷继位前曾做过威风凛凛的三边总督,龙行虎步的将帅,膝下麒麟儿自然是肖父,清俊儒雅里也带着金戈铁马的英姿。

只是这大马金刀的架势若是正对着自己,那可就不好受了,心里提着吊着想摸一摸后脖颈,生怕什么时候喀嚓一裂脑袋就搬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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