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老是你(106)
白经义震悚极了,只见六河高深莫测地冲他笑了笑,往走廊尽头的方向比了比手,“将军请回罢,我们夏二姑娘想来是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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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灯火一晃,灭了,黑夜瞬间笼下来。
她俯过去吹灭了蜡烛,撑起胳膊起来。
赵崇湛提了声调瞪她,“你在做什么?”
他好像有点被惊到了。
要夏和易自己来说,她知道她在做什么吗?要说十分清楚,那自然不能算是太清楚的。
但要说她完全不知道,也不尽然。她毕竟承过幸侍过寝,尽管两个人都敷衍至极,男女之间的章程,她还是大概齐知道一些。今夜的种种,先前是真的胸闷心堵不舒坦,可后来顺势把动静闹大,闹到武宁王那里去,说是完全没有私心,肯定是不能够的,否则她也不必使出浑身解数把他留下来。
眼睛迟迟适应了黑暗,小方窗外的月华渐渐发银发亮,那浪拍船舷声忽的大了起来。
呼吸声显得清晰,和水声合成相称的浪。依誮
该怎么说呢?她穿着寝衣接待他,本身已是大大的不妥当。
听说僖嫔进了他的房间,叫她着实慌乱了一把,不得已出此下策。
想从前那些嫔妃为了吸引万岁爷注意,不少大冬天披着薄纱在御花园里跳舞弹琴的,先不论成不成功吧,无非就是一条,豁得出去。
她是使了心眼,心里头慌得不行,不知道会不会被他勘破。不过她也没报太大的期望,武宁王若是被僖嫔留住了,压根儿不来看她,那她也就认了。
可是他来了。
所以,他来了,接下来该怎么样?她已经做到这个地步,再多说什么都太刻意。
夏和易往他那头望了一眼,不得不说夜晚真是容易令人鬼迷心窍,明明她白天看见武宁王时没有任何不应当的想法的,可现在,她黑灯瞎火地盯着他的脸,竟然打心底里生出了一种靠近他的冲动,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一个人久了看到只蚊子都觉得眉清目秀”?威力也太大了。
赵崇湛看她一眼,说:“夏氏。”
她点点头,“嗯。“
赵崇湛张了张嘴,又合上,再张开,没前没后地抛出一句“本王尚未娶亲”来。
夏和易又点点头,说:“我知道。”
然后就再次长久沉默下去,两个人几乎是肩挨肩地坐着,坐啊坐,坐到炙热的空气烧红了耳朵。
夏和易盯着地上的月光边界发呆,说真奇怪,“灭了灯,我好像就不想找您吵架了。”
赵崇湛眯着眼盯着她,心说她装了那么久二愣子,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他冷笑着说好啊,“你平时果然是故意的。”
夏和易无辜地笑,坏事做绝地一摊手,“哎呀,您怎么能说是故意的呢,多伤感情呀。”
他说她是故意的,或许多多少少有一点儿吧。当初她使了二两银子从罗布那儿套话,得知武宁王不爱闺秀爱真性情,她便试着不掩饰自己,让不受拘束的性子尽情释放,必须承认,其中是有大把赌的成分在,尤其是在得知罗布并不是武宁王府的人之后。
不过还好,结果还算令人满意。
说实话,在武宁王一次次以身护她的时候,她还尚有犹疑,保护女人和稚童,或许是爷们儿做人的豪情所致,只能说他人品好,未必说明他对她有多大的情分在。
直到他今夜不情不愿地为她喂药,她就知道赌对了,对于他这样身份赫赫的人来说,世事千难万难,最难莫过于放下骄傲,他都能放下身段伺候人了,还图什么旁的呢。
她双手撑在床沿上,轻轻搭住,掌心下,有滚烫的热意从他的那头蒸上来。
心思简直乱成了一团麻,怎么办?她是国公之女,就算不是,也肯定不能没名没分就做那种事情,毕竟爷们儿的负心是有目共睹的,万一他做了不认账,她毁了清白,今后再想找别的靠山也要难上几分。
可今晚不知道怎么的事态胡乱着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真是像秋红说的“月黑风高孤男寡女”了,如果武宁王执意要求要那样,她能拒绝吗?她打得过他吗?把他一脚踹下床,是不是不用等到明儿,今儿夜里就横尸江中了?
武宁王好像越来越烫了,呼吸越来越急促,月亮落下去,把月光也移走,明月照不到他那一边,他的身影隐没在黑夜里,像一头蛰伏的兽。
好奇怪,又好令人心潮澎湃,这是在和万岁爷打交道时没有的体验,万岁爷对她无心,处处都透露着敷衍,偶尔的亲近也是草草了事。
从来没有过哪一次,叫她听见这样有力的,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跳声。
夏和易头低下去,轻声细语几乎像呢喃,“您在想什么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