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脱离了实验室的高端仪器，检测的仪器反而变得繁琐起来，哪怕是精简过的版本，等陆灏贴完，宁稚煜的脑袋上也几乎没有了空的地方。

想起第一次治疗的时候，自己狠狠嘲笑过被贴了一脑袋的陆灏，所以这会儿的宁稚煜已经做好了被陆灏嘲笑的准备。

但出于他意料的，陆灏的神色全程都很严肃，一点想要笑的迹象都没有，甚至连嘴角多没有扬过一下。

难道他的样子不搞笑嘛？

宁稚煜不信邪地偷偷瞥了眼窗户，窗玻璃清晰地倒影出了他滑稽的模样。

噗，宁稚煜自己被自己逗笑了。

下一秒，陆灏将宁稚煜的脑袋扳了回来，“乖，别乱动。”

宁稚煜想问你不觉得我这样子很好玩吗，但看到了陆灏眼中的认真和紧张，默默地将话吞了回去。

他似乎忘记顾虑陆灏的心情了。

自己一会儿只要躺平眼睛一闭（雾）就行了，但陆灏却需要在完全没有仪器帮助的情况下，将精神力外放。

哪怕之前已经在首都星成功过一次了，但谁能保证这次也能一样成功呢，更何况当时旁边还有米埃尔和陆言看着以防万一，而现在，只能靠他一个人。

一股内疚攀上了宁稚煜的心头。

明明自己不过是个协会分配的对象而已，以陆灏的身份，宁稚煜不相信如果他想换个对象协会那边会说不，但他没有。

从第一次视屏通讯起，除了那次因为紧急任务陆灏放了他一次鸽子外（而且有提前通知，只是信号太差他收到晚了），陆灏就一直给予了他足够的尊重，从没有强迫他做任何事，但凡什么决定，都是先征求过自己的意见后才执行。

知道自己要参加实战演习，牺牲了自己难得的假期来做裁判；知道自己想去庆典，专门驾驶私人飞船带自己去；现在自己的精神力出了问题，明明他可以不管的，但他甘愿冒着有可能损害自己精神力的风险担起了这个责任。

甚至，陆灏明知道自己有很多秘密瞒着他，他也从来不多问，只是默默地将自己所有的事都安排好，照顾到无微不至。

回过头来看一遍，宁稚煜发现明明两人才认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陆灏却已经为自己做了很多很多。

他能分配到陆灏，应该是上辈子拯救过银河系吧。

“怎么？哪里不舒服？”陆灏担忧地问道，他并不知道宁稚煜想了那么多，看着他异样的神情，他只以为是哪个磁片没贴好。

“没有。”宁稚煜摇了摇头，总不能说自己被对方感动了吧，那也太矫情了。

陆灏却仍是不放心，又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所有的贴片，确认无误后，再次问道，“确定没有哪里不舒服？”

“真的没有，我就是有点紧张。”宁稚煜急中生智地编了个借口。

大概这个借口听上去很有说服力，陆灏没有再问，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宁稚煜在床上躺下，又一次确认了数据正常，才脱了鞋在宁稚煜身边躺下。

掌心带着老茧的手握上了宁稚煜细嫩的手，十指紧扣已经成了他们治疗时的习惯动作。

“闭上眼，放轻松。”

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宁稚煜听话地闭上眼睛。

一股浓郁的老檀香味笼罩住了宁稚煜，那是让他安心的味道。

……

“你醒了？”

宁稚煜刚睁眼，就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记忆回笼，宁稚煜想起了自己之前应该是和陆灏在进行治疗的。

他飞快地扫了眼四周，房间还是他在星舰上的房间，床头的仪器也都在不知疲倦地运转，只是床尾房间内唯一的凳子上，坐了一个有几分眼熟的士兵。

一串疑问从宁稚煜的心头浮现。

大概是事先得到了的叮嘱，还没等宁稚煜开口询问，那个士兵就自报家门了，“我是戴维，陆泺君上将的副官，陆灏上将被喊去确认星舰着陆前的事宜，所以安排我在这里等你醒来。”

这么一提，宁稚煜想起来为什么看对方眼熟了，应该是之前在指挥舱的时候见过面，只不过那时候人太多，加上自己的注意力都在机甲的身上，就忽略了对方。

“麻烦你了。”宁稚煜客气地笑笑，刚坐起身，突然整个人一僵。

作为副将，戴维的观察力是一等一的，哪怕宁稚煜很快恢复了正常的表情，他还是抓到了那一秒的僵硬，立刻关心地问道，“是有哪里不舒服吗？需要我找军医或者陆灏上将过来吗？”

可千万别！

宁稚煜差点直接喊出声了，好在他的理智还在，哪怕已经心急火燎了，面上却仍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语气强装轻松地说道，“不用，只是可能睡姿问题，腿有点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