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是我第二人格(48)
但即便是这般狼狈的时候,仍旧不掩其俊美雅致之态,火烛的微光斜斜的洒在周沛天身上,倒活像是生来尊贵的皇子湛湛闪光,令暗室生辉。
只是若能看清他面上的阴鸷冷厉,这样的错觉便立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宫中的消息如何?”
忍耐着蚀骨的刺疼,刚刚将伤处包扎妥当,周沛天便问起了宫中情形。
自宫中拼杀出来,虽然中了两刀一箭,伤的极重,但最终,也的确如周沛天昨日所说一般——
他不会死。
事实上,比起自己,周沛天更关心的,还是他的父皇,此刻是不是还好好活着。
也中了一箭的陈锋自屋外行来,将刚刚飞鸽传来的密信呈了上来:“陛下未死,但伤了肺腑,加上中毒,如今还不能起身。”
没能彻底要了陛下的性命有些可惜,但这样的结果也早在意料之中。
能令陛下伤重不起,其实就已算是成功了大半。
周沛天微微垂眸,并不细看,只随口问:“怎么中的毒?”
黎宗天性谨慎狡诈,身旁被护的密不透风,明知不可为,他们便并没有安排下毒。
陈锋沉默了一阵:“皇后娘娘听说了殿下离宫的事,得知陛下要下杀手,为救殿下,万寿宴上,娘娘亲手祝了毒酒。”
周沛天闻言一愣,猛然抬头,像是未曾听清,又像是不肯相信。
“皇后……现下如何?”
半晌,周沛天终于开了口。
问出下一句时,周沛天的嗓音是他自己都未觉的嘶哑:“是死是活?”
陈锋低下了头去:“不知,暂且还没有娘娘的消息,不过咱们在此处未曾听闻大丧,想来……”
说着说着,陈锋的声音也低了下去。
万寿当日,宫中怎么可能为皇后之死敲响丧钟?
更莫提,皇后娘娘到底姓周,陛下便是当真报仇,也必然是在私下里动手,皇后本就多年卧床,少显人前,说不得娘娘尸骨已腐,宫中都还能天下太平。
他们远在天边,更无从知道。
陈锋停下话头,周沛天也未曾开口。
半晌,屋内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蜡烛爆开一声轻响。
“殿下,”陈锋又小意开口,似要劝慰。
周沛天却按着桌案缓缓起了身。
他仿佛压根没有听到周皇后三字一般,面无表情转了话头:“备好马车,现在动身。”
陈锋一惊:“殿下伤得这么重,还是先……”
“不能等。”
周沛天的眸光猩红的打断了他,冷静又阴戾,如暗潮涌动的冥河:“追兵很快回来,不能耽搁,伤在路上养……”
一面说着,一面已走了出去。
但周沛天的挺秀的身姿只维持了几息,他原本就受了不轻的伤,清洗包扎流血受疼又是一场折磨,能支撑到现在都已很不容易。
伤势只叫他走出两步,才刚到门口,人便已沉沉的倒了下去。
“殿下!”
陈锋的呼喊像是隔了很远,但他的清醒又出乎意料的快。
周沛天觉得,他的眼前甚至还没来得及彻底黑下去,只一个恍惚,便又重新睁开了眼睛。
眼前也是一派静谧夜色,但不论是是吹来的凉风,还是寂然的夜幕,都宣告着与熙攘都城的全然不同。
“段段?”
紧跟着,耳边又响起熟悉的清朗女音。
这声音低低的,又带着不可思议似的疑惑与试探。
而这熟悉的声音与情境,也立即让周沛天证实了,方才的恍惚并不是他的错觉——
分明檀木佛塔内的佛骨舍利,还与脱下的衣饰一般,就在几步之内放着。
但不知为什么,他又附身到了苏昭昭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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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夜幕沉沉,这个时辰,正常人早该睡过一觉了。
但偏偏苏昭昭没有,在苏昭昭的身体内睁开眼后,周沛天便看到了一派移动中的昏暗夜景,视角很低,像是蹲在地上移动,寂静中只偶尔响起细碎的窸窣动静,透着一股鬼祟。新鲜轮谈纯洁的像朵花
苏昭昭非但没睡,反而还在这三更半夜不知在偷摸干什么。
“段段?我还以为,你已经消失了呢。”
苏昭昭的声音也是压着嗓子,偷偷摸摸的。
说话时,她也没有停止移动,只是躬着身子,小步往前赶着了几步,打开一扇简易的木门钻了进去。
这地方低矮逼仄,说是屋子都勉强了些,不过是用泥草堆出来的棚屋,靠着泥墙,一层层的堆着些柴火与杂物,像是柴房。
但进来之后,苏昭昭却终于放心了似的,她拍拍手心,找出一块略平整些的树干坐下来,之后舒展开手脚,长长的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