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宅斗文里修仙(146)
他道:“一念之善,不一定会种下善果。若是恶果,你还要承担恶因。”
“殿下。”江芙看向他,晚风里他如玉石般皎洁,容貌气质衣饰无一不显示他的尊贵。
“我愿意承担这未知的风险。”江芙看向崖边向她抖动的青草,“在我的很久以前,我受到过许许多多人的帮助。即使见不到他们了,我也想把他们对我的善意回馈出去。”
她小学时候,妈妈下班晚。她本来要饿肚子,但每回都是邻居阿姨叫她去吃饭。
她中考时落了准考证,是司机师傅耽误工作时间,陪她找到了证件。
她高三,被繁重的学业和压力困扰时,是远隔千里的网友鼓励她,安慰她。
……
她回望过去的人生,除了父母的保护陪伴,还有一个个叔叔阿姨哥哥姐姐的善意,才让她快乐无忧地长大。
她以前的世界,不是没有恶意,但是那些伸出的善意,拯救了她,保护了她。
这种精神和善意,浸透江芙每一根骨头,每一节神经,每一寸肌肤。
铸就了她的人格。
即使在腐朽的年代,也磨灭不去。
所以在她有能力时,无法对这世间的悲惨冷漠。
纵使她以后能成仙,可是她的本源是人。
一个人的最高价值,是实现他的社会价值。
她不能理解和支持“任是无情也动人”。
她这样的想法,也许现在这个时代的人不能理解。
黑沉的天幕下起细雨,她身旁站着人,又像没有站着人。
她已经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和定义了。
“殿下既有要务在身,那我们日后再聚。”
她望向南边,深沉的夜里透着瑰丽妖冶的红。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了十日。
山河明明稳固,却异象频出。
南方的八月,已进入秋季,下雨的天气总是很少了。
而泉州府惠安县下了三天三夜的雨。
雨水滚溅,街道被冲刷的干干净净。可天总是阴沉沉,不见日光,笼罩在阴云密布里。
偏生南方气候炎热,不因下雨清凉。又潮又湿。
街头的小巷里,一座杂草丛生的府宅,不见往日的轩丽整洁,甚至有一两间精舍毁塌。
行色匆匆的路人,看见撑伞玉立府前的女子。不由好心提醒:“姑娘,下雨天的,还不快回去。这里晦气。”
姑娘抬伞侧首含笑,从雨珠帘幕里隐约露出绝色。“多谢。”
路人有些害羞地低头,然后恋恋不舍地归家。
撑伞的姑娘没有回家,她的视线重扫破败的季府。
一个男人跪在雨水里痛哭,双手双脚因多日泡水烂皮浮肿。
古朴的府宅前虽然被查封,但是因为连下几日大雨。已差役在此值班。
偶尔有过的县民,也会绕道而行,远离这个疯了的男人。
季成和抬首,望着这阴沉无晴的天,仿佛预示了天地没人会为他做主。
他的哀嚎痛苦哀求,在慢慢隐去,被强压在心底。破烂的双手握紧成拳,阴翳渐渐遮挡他的双眸。他眼前出现大片大片的血。
雨还在下,不为他家的兴盛而停留,也不为他家的败落而停留。
只是头顶的雨水渐渐小了。但他还是觉得阴,冷,阴到骨子里的冷。
他目之所及,是素裙云鞋,大家闺秀的做派。
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在雨雾里,在秋香色的伞里,看到一张不真切的丽容。
多像他梦里逝去的姑娘。
季成和一怔,久久不能醒,有些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真实。
“起来。”清清的女音响起。
他犹疑,害怕这是迫害。可他没有家人,没有财产,朋友亲戚疏离。他一无所有,又有什么好图的?
他定定看地上的血水,又看看忍住胃里的冰冷恶心,摇摇晃晃站起。
季成和跟随女子到一家客栈。
原本嫌晦气的掌柜,看到指头大的金裸子,什么话都不说了。点头哈腰请他进去。
他以前岂非就是过着这样的生活?
洗了热水澡,换上新衣袍。虽然是布衣,但是他终于有片刻的安稳。
他连饭都顾不上吃了,直接倒在床上睡到第二天。
小二为他端上香喷喷的米饭和饭菜。
他无法抗拒生存的诱惑,他不能死,他还想活着。
所以季成和住了别人付的客栈,穿了别人买的衣服,吃了别人买的饭菜。
等温饱解决,他敲开了隔壁客栈的门。
白衣姑娘坐在窗边赏雨,粉如花瓣的指甲在雨水里鲜活娇艳。
在阴沉窒息里是生机,是鲜艳。
“姑娘,多谢你。你有什么需要在下去做的。”家族的覆灭,让他明白世上没有白吃的饭食。在这个时候不随众人躲避他,还接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