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我后他们都追悔莫及(6)

作者:森檀柏

“在此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眼神容易暴露人的心绪。

谢瑰垂着眼,做出手足无措的样子,盖住眼底那一抹冷锐的光。

“你能说话?”

陈舟和靠着床头,蹬掉战靴,曲起腿踩在床沿,手腕搭在膝盖上。

很放松的样子。

谢瑰点点头,又摇摇头。

陈舟和想到楚娃和他说的心理创伤,试探道:“之前能说,现在不能说?”

谢瑰点头。

“行,”陈舟和很干脆,抽了张白纸和笔给他,“那我问,你有什么想说的,就写下来。”

“C楼29层,是你家吗?”陈舟和问,“就是我今天接你的那栋楼。”

谢瑰点头。

“你的父母呢?”

——被咬死了。谢瑰写下。

果然。陈舟和沉默片刻,不想戳人伤疤:“最后一个问题,那个和我穿一样衣服的丧尸,为什么会在你家?”

H城是座沦陷区,因为地理位置,安全局安排了几次清扫,全是无功而返。加上那边时常有雇佣兵出没搜寻物资,双方皆忌惮起冲突,安全局便没再派人前往。

大楼里的幸存者还不知自己已被放弃,搜寻了能找到的物资,折损不少人,聚在一起等待救援。

食物总会被吃完,吃完了就得出去找。

等到后面,幸存者只剩下谢瑰和他父亲。

丧尸冲破了楼道,堵住了电梯口和楼梯间,他父亲在外出寻找食物时,不幸被咬伤感染,回来之后没多久就变异了。谢瑰躲在床底,才躲过一劫。

本来一切都已经绝望,突然,一个身着黑色作战服的人破窗而入,他和父亲扭打做一团,子弹擦着已变成丧尸的父亲的颈动脉划过,丧尸倒在沙发后面,那人以为得手了,捂着受伤的右脸,疯狂地开始翻箱倒柜。

再后来,陈舟和就来了。

谢瑰连说带比划地表达,陈舟和半懂半不懂,大概总结出了这些。

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头疼道:“行了,今晚注定睡不着了。小鬼你先睡吧,明天我……”

谢瑰突然拽住他的衣袖。

不去……他颤巍巍的做了个口型。

怕陈舟和没看懂,又急切地把白纸翻了个面,一笔一划画在上面写道——

不、去、难、民、营。

笔画之用力,直接划破了纸面。

陈舟和沉默了会儿,在那行字上弹了弹指:“理由。”

谢瑰捏着笔,骨节青白,陈舟和都怕他把自己手指捏折了。

“不说?那就不成立,你明天——”陈舟和冷酷无情的声音戛然而止。

谢瑰脸上滚下两行泪,顺着瘦削的皮肉,水光湛湛。

他抖着手,一颗一颗解开衬衫上的纽扣。

*

“陈队,早啊!”

“陈队早!”

“队长早上好!”

一群拉练的队员跑过,纷纷和陈洲和打招呼。太阳刚刚升起,照着少年桀骜的眉眼,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陈州和去见了陈维生。

问了一圈,没人知道陈维生在哪儿,陈州和当下心里有数,开车去了墓园。

“老陈。”

果然在这。

陈维生身着便服,背对着他站在墓前,双手背在身后絮絮叨叨。

墓碑上女人的脸英气十足,五官精致深邃,笑的很爽朗。

“一大清早找过来干什么?”陈维生嫌弃地说。

“你才是吧,天天跑这儿,妈都烦你了。”陈舟和走上前,双手环胸。

父子俩的模样如出一辙,桃花眼湛湛,若有似无的含情,菱形唇,唇角自然的挑着,似笑非笑。

多情又风流的长相。

“你懂个屁!”陈维生睨他一眼。

墓前的花还带着露水,新鲜的,陈舟和弯腰拂掉掉落的花瓣。

“我是不懂——”陈舟和哼笑一声,“那也不比陈局上班时间穿着便装溜号,您这是提前过上退休生活了?局长的位置不想坐了就下来,我来干。”

死孩子嘴怎么那么多,天天想着谋朝篡位,也不知道像谁。

陈维生瞥他两眼,战术性转移话题:“听说你昨天带了个姑娘回房间?”

陈舟和:“……”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维生意有所指:“你年纪还轻,注意身体。”

神他妈注意身体。陈舟和咬牙切齿:“人家是男的。”

陈维生更惊讶了:“噢?你还好这口?”

姜还是老的辣,他冤的脸都木了。

“放心,爸爸很开明的,你妈也是,”陈维生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这种世道,咱们老陈家也没有什么非要传承的香火,那都是几百年前的旧念想,只要你带回来,不管男孩女孩,我们都接受。”

陈舟和冷笑:“是吗?”

“当然可以跨性别,不能跨物种。”陈维生有点为难地比划两下,实话实说,“丧尸不行,我心脏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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