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想当好人啊!(240)

作者:生煎包大战小笼包

三更半夜约人在公墓见面,那自然是太过重口了。但万一,钟家华来这是为了办别的事呢?说不定今晚真的会有大发现!想到这,年知非即刻信心十足地下车远远地缀了上去。

万万没想到,钟家华真的是来扫墓的!

——神经病!大晚上来扫墓,你就不怕见鬼吗?

躲在壁式墓区外,远远看着钟家华在供桌上放上鲜花点上香烛,年知非不禁暗暗痛骂。

墓区内的钟家华毫无所觉,只见自怀中掏出一只钱包,将里面大额钞票全掏了出来丢入火堆。“这次来地匆忙,也来不及准备纸钱。龙少爷,您就凑合着用吧。”

只这两句,年知非就好似被冷水浇头,霎时僵在原地不能动弹。

原来,龙星河死后龙家无人出面认领尸体。于是,警方便根据规定拨付公款给龙星河下葬。而由政府公帑置办的墓地当然不会太过体面,是以,龙星河的骨灰就在这处公墓的壁式墓区安家。龙星河生前曾住过的豪宅占地上千平方,死后的安身之所却不过手掌大小。如此天差地别,的确教人唏嘘感慨。

烧过真钱,钟家华又自怀中抽出一条手帕,仔仔细细地替龙星河擦干净墓碑上的堆积起来的灰尘。他一面擦,一面低声喃喃:“对不起,龙少爷,我回来太晚了。眼下琐事未了,委屈您先在这将就一阵。等我把事情解决,再找人给您点个风水名穴。”

饶是年知非胆大包天、百无禁忌,如今与自己的骨灰打个照面也是瞳孔放大、心跳加剧、呼吸困难,不得不侧身躲到一旁,倚在墓区的墙壁上仰着头大口喘息。此刻夜幕沉沉、无星无斗,年知非只觉寒风刺骨,全身簌簌发抖,仿佛误入阴司泉路,不知自己是生是死、是人是鬼。

“龙少爷,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跟道上混的打交道,老爷子当年也想你走正道。但你知不知道,人,是不能跟命争的……”

好在此时墓区里只有两个大活人,钟家华又并未刻意放低语调。是以,该收集的信息,仍是一字不漏地落进了年知非的耳中。

“老爷子一生顺风顺水,就是因为他走对了老天爷给他安排的路。龙家,是注定了要走这条路的!您有一身好本领,更该继承老爷子的事业,将它发扬光大。可你们祖孙俩太固执太自负,偏要强违天命……”

话听到这,年知非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差点忘了,这就是他为什么一直不喜欢钟家华的理由。用时髦一点的话来说,钟家华此人三观清奇、逻辑自洽、无懈可击。他心底没有善恶之分,却又谨守着“忠义”二字,将违法乱纪当做毕生的事业兢兢业业地拼搏奋斗着。

那时,他在龙星河的身边当保镖,也隐约窥探出他与曲江的“父子关系”远不如外界传的那么和睦。作为仅忠心于自己的保镖,钟家华给龙星河的谏言是:要龙星河振作起来,收回在飞越集团和信义堂的大权,实现龙越飞的遗愿,取代龙越飞成为真正的地下皇帝!

道不同,不相为谋。龙星河只能暗示曲江,借曲江的手把钟家华调走。

“……我知道,您一直责怪我听曲先生的话吓走了那位黄教授。但是……”

怎么没声了?失去了钟家华的声音,年知非忙又悄悄移动到墓区前方搜寻钟家华的身影。

钟家华此时正凝望着龙星河墓碑上的那张照片,怔愣地发着呆。不知过了多久,他忽而自嘲一笑,轻声道:“算了,不解释了。您跟曲先生不愧是父子,向来都是一个脾气,从来不喜欢听人解释。”

又是长久的沉默后,钟家华忽然抬起手轻轻摸了摸龙星河的照片。“大家都说,晚上来扫墓容易撞鬼……如果您真的在,就出来见见我,好不好?”

这两句,钟家华说地很轻很隐忍,似乎是在苦苦压抑某种随时都能喷薄而出的感情和欲念。

“……我真的,很想你。”

Oh!My!God!

年知非瞬间睁圆了眼睛,开始情不自禁地小步往后退。上一辈子的龙星河永远也无法理解的感情,这辈子的年知非只需听完钟家华的这三句话就全懂了。

什么时候?!为什么?!你特么有病,还是瞎?!

年知非混乱不堪地在心底一声声质问着,拼命回忆自己可曾给过钟家华错误的暗示。

龙星河与钟家华的初识是在信义堂,那时龙越飞还活着,龙星河仍是个富贵闲人。一次信义堂开刑堂,龙越飞特地带他去见识。社团向来最讲忠义,但偏偏最少忠义。为了震慑小弟不敢背叛,信义堂每个季度都会开一次刑堂,处置背叛信义堂的人。那一次,钟家华也是其中之一,他的罪名是偷窃信义堂的公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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